之后的生辰,说好的庆祝,碧湖去了刑厂,江朔北不在,他在皇上身边当差。
碧湖不知道这是江朔北故意的,还是凑了巧,她将自己提来的食盒交给守门的太监,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去了。
就这么的,时间推移,碧湖已经满十四了,她十八岁的时候,江朔北被斩首,二十岁时,宋玉儿再次彻底失宠,她,也在那个时候,丢了性命。
再过不久,便是江朔北做上总管之位,然后再过半年,江朔北便再次身兼数职做了刑厂厂公,等到了那时,若是还按着前生来,她便会在及笄之后,去到他身边了。
可这回,宋玉儿一直还是玉贵人,她并非一宫之主的妃子,哪有那门道把她送去江朔北的床上,而且,宋玉儿没了之后纯妃的针对,碧湖又提前暗中将玉蝶轩里头有问题的想办法隔离走了,她又失了宠,没人搭理她,她如今,脾气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又找不到法子救自己。
如今天下太平,宋家虽说是将门,可是无用武之地,皇帝又把他们圈在京城,思来想去,她竟是彻底垮了。
但如今江朔北对她避而不见,恐怕,今生,竟是没有缘分。
如今是二月,外边还冷得很,宋玉儿还在睡,再没了往年抚琴哀叹的心思了。
看看天气,还是大雪飘飞,想着今天的日子,还有前些天她送过去的冬衣棉鞋,碧湖抿唇笑了笑,随即又愁苦。
这人,明明时常送礼物给她,也一直照顾着玉蝶轩,不然就宋玉儿失宠的样子,那些踩高捧低的,玉蝶轩还能吃的山珍海味就怪了。
前几日是她生辰,不过那时候江朔北跟着皇帝去了南山行宫避寒,皇上带了他的新宠,满后宫的女人又一次望穿了眼。
只不过这回她的生辰礼一直没到,碧湖原想着他忘了,可前些日子她还给他送了冬衣棉鞋呢,不信那些小的们敢瞒着他阳奉阴违。
她都送了,他怎么的,也应该想起她的。
碧湖出了门,想去刑厂望一望,万一他回来了呢?
谁知站在门外竟听见两个小太监在悄声议论。
“这回江管事的可是豁出命去了,他对皇上,那可是真忠心,命都舍得!”
“谁说不是呢,咱们奴才,靠的可不就是主子么?江管事的这回,要是挺过去了,那往后,可是想得到的好日子!怕就怕……这回阎王爷哎——!”
碧湖两步踏过门,一把抓住了说话人的衣领子,粉唇颤抖,“你,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挺过去了?什么豁出命?!”
说到最后,她已经忍不住哽咽,眼眶含了一包泪,死死的看着他。
“哎哟,是碧湖姑娘啊。”另一人急忙安抚她。
“这您别着急,您先松开手,咱再慢慢给您说道。”
碧湖缓缓放了手,“他怎么了?不是说和皇上去避寒去了吗?”
“嗨,这个呀,”那人看了看左右,将碧湖拉的更远了些,这才悄摸声的道:“碧湖姑娘,皇上带着人去避寒,结果遇见了刺客,听说当时情况危急,江管事的就在皇上边上,想都没想的给皇上挡了两箭!当场就……”
那人停了声,碧湖已经满脸是泪,她浑身颤抖,踉跄着往外走,“诶,碧湖姑娘?这事儿您可千万不能说出去呀!”
她不听身后的人喊话,只是径直跑回了玉蝶轩,躲进了房里,抖着身子哭个不停。
时间凝滞,长息蹙眉浮现出来,见她还止不住的流泪。
“你知道,他不会死。”
碧湖摇头,眼眶红肿,“我才知道,原来,那总管的位置,是他拿命博来的!他付出了命得来的东西,全为了我,一朝散尽!”
“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我无法安心附身,这个时空除了他面前,二十岁之前你是不能出现的,刚刚你那般失态,硬冲出来,已经是触动了时空,除非你想前功尽弃,否则,还是冷着些吧。”长息淡淡道。
碧湖擦干眼泪,忍不住又流出来,她顾不得那么多,双膝跪着面向长息,“君子,不,主人,碧湖求求您,让我见见他吧,我就想看看他如今怎么样了!”
“你明知道结果,又何必?”
“……主人,”碧湖苦笑着摇头,泪珠凝结欲落,“您是神,不懂我这样的凡人,碧湖只是普通的女子,甚至连这都不如,不过一个奴婢罢了。活了一世,只得这一个知心人,我便是知道他无碍,可也放心不下,若不瞧他一眼,想象他在我不知的地方,受着怎样的罪过,心里便一世不得安生。”
“带你去,要跳跃空间,躲过此方天道。代价,是五百年。”她眸光淡然。
碧湖抬手抹干眼泪,下床去了柜子里,翻了一会,找出一个普通盒子来,打开看里边的药物,这才满足的一笑,抱在怀里,“主人,那就去吧。五百年罢了,值得的。”
长息见惯了痴男怨女,突然面上浅笑,轻叹:“吾纵横时空,见了太多痴男怨女,这世上用情愈深,便愈苦。”
碧湖却摇头,眉眼晶亮,是江朔北常夸的模样。
“主人,您不知,那说苦的,只是彼此情还不够深,或是一厢情愿的罢了,如玉贵人。我这样的,该说痛,可甜得很,这痛,又不算什么了。”
长息挥袖,空间转换,碧湖便出现在一处华美屋子里,不过看样子,是偏殿。
“去吧,此时那些人都静止了,默数十下,你就回去。”长息言罢,再次进入她的体内。
碧湖急忙快步过去,见他脸色苍白无血,唇色青灰,眼眸紧闭,那泪珠子再次忍不住的砸到了他脸上。
想起什么,急忙掏出辽化丸塞进他嘴里,即便知道他不会有事,可是她仍想要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不要太痛苦。
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碧湖垂眸,粉唇印在他微凉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