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看向日光反射到的井壁处,由于此处距离她的头顶有一段距离,她的手臂无法接触到。
四下看看又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可以垫在脚底下。
于是,冀鋆高高举起夜明珠,尽力踮脚凑近井壁,却蓦然间发现此处的井壁的砖石与周边的有所不同,它似乎是被磨损的有点严重。
其余处的砖石都棱角分明,而此处已经不见棱角,似乎被磨去了一层或者几层。
这个范围,冀鋆估量了一下,直径约有六十到七十厘米,大小跟前世所见的下水井的井盖差不多。
冀鋆的手尽管不能接触到这个地方的中心,但是可以勉强触及到边缘,在手搭到上面的时候,停留了一会儿,竟然感到了不同的凉意!
是从墙壁里面传出来的凉意!
冀鋆又用手去试探其他地方的砖石,温度果然不一样!
那个地方的井壁后面有玄机!
“你们在干什么?”一声男子的断喝,从井上传来,中气十足,冀鋆在下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井上,陈国公陈拙鑫带着尹宏等几个仆从匆匆而来。
陈国公一身灰褐锦袍,面料华贵,内隐银丝,在阳光下晶莹闪亮,偷着低调的奢华。
他面沉似水,双眼目光深重,虽然看不出情绪,但随着陈拙鑫一步步走近,周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迫得周围很多贵女都噤若寒蝉。
美琳近期因为连续入围皇子妃的筛选,所以接触了许多宫中女官和高门贵妇,并因为顺利过关,得以结识许多京中贵女,还有很多是世家嫡女,这些人在以前甚至连正眼都不会给她一个。
美琳自以为算是见到过大人物,也算见了大世面。
但是,不知为何,陈国公陈拙鑫一步步的靠近,却让她地心下越来越惶恐不安。
这个主意是她出的,会不会,惹怒陈国公?
本来感到有些燥热的美琳,此刻,竟然脚底生寒.
陈国公陈拙鑫一双不大不小但还算好看的眼睛直接无视众人,直直看向枯井。
井边围着冀忞,关静秋几人,此刻,直起身子,向陈国公微微福身。
旸旭见陈国公面色阴沉,心里倒不担心,事情又不是她挑起来的。
但是看到姐夫此刻如此神情,有点担心自己到底没能压下事态,恐怕会对姐姐不利,因此,心中更加痛恨关静秋。
旸旭连忙上前,指着关静秋道,
“那位是关小姐,她不知道怎的掉到了这个井里,然后她从井底上来之后便一口咬定说是冀家小小姐把她给推下去的。冀家小小姐说根本没有此事。而且跟前也没有人看到冀家小小姐把关小姐推下去,不过,淮安侯府的美琳小姐要我还冀家小小姐的清白,关小姐也不依不饶,非得让我处置冀家小姐,说如果要是不处置,不给她一个说法,她便再跳回到井里。然后就是冀家大小姐说,今天是国公府和淮安侯府大喜之日,这样的日子里,不要出现不愉快的事情,为了让关小姐出气,冀家大小姐便自己跳进了井里,说也在井下待一会儿,这样希望能够关小姐平息愤怒。”
冀忞听旸旭县主这般说,心中暗道这个旸旭县主可真是不吃亏,难怪沺黎县主以前总是在她这里讨不着好,这么一看,嘴上功夫肯定是沺黎县主占不到便宜。
短短数句,旸旭县主就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而且基本上是比较公正,不偏不倚,即使她对关静秋有所不满,不过也没有明显的表露出来特别强烈的喜好或者是憎恶。
难怪都说高门大户的女儿大多是大多不白给,确有道理。
陈国公陈拙鑫的眼眸凌厉扫过几人的脸上,一道寒光射向关静秋的时候,关静秋瑟缩了一下。
关静秋并没有见过陈国公,但是平日里也已经听听说过陈国公为人狡诈狠毒,此刻见陈国公的眼中如同利刃一般射向她的寒芒,她忽然间觉得心下也一沉!
她在这个时候,在人家陈国公府办喜事的时候,给人家添了乱子,陈国公难道不会因此怀恨在心?
细究起来,是她先挑起来的争端,且挑起争端又没有占到便宜之后,还不就此就此罢手,又再次让事态扩大。
岂非触了陈国公的霉头?
冀忞微微低头,轻轻垂眸,她能够感觉出来,有一道锐利的目光在审视打量着她。
她知道这是陈国公的目光。
前世与今生,她都没有见过陈国公。
只是前世在御花园的时候,远远见过陈国公陈拙鑫的背影,只记得那是一个身材颀长的中年男子模样,其他的再无可知。
不过在后来二皇子夺位成功之后,却忽然爆出了陈国公通敌北燎的事情。
当时,已经即位二皇子便下令将陈国公陈拙鑫斩首。
据说陈国公在朝堂上大喊“冤枉”,陈国公道,
“如今臣是一品国公,又是兵部尚书,权势威名,荣华富贵应有尽有,即便是通敌卖国,北燎那边的苦寒之地,又能给臣什么?臣确实平时里有过一些贪赃枉法的行为,臣总不至于傻到去跟北燎勾结!”
当时冀忞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是被美琳囚禁起来。是她听看守的人聊天的时候说起的。
只是因为陈国公被斩跟自己无甚瓜葛,因此也没有过多的关心。
如今想来,冀忞倒觉得陈国公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而且依着陈国公的头脑,他也应该想到二皇子就是为了处死他,陈国公为自己辩白已经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