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后沐熙南才知道，她那天为了哄时衍尘开心说的万全之策，被他记了大半辈子。

但此刻的沐熙南并不知晓时衍尘心中所想，她以为这只是两个朋友之间一场很平常的对话。

两人下了公交车，走进馄饨店，坐在了之前那次坐过的位置。

老板认出他们，笑着招呼道：“帅哥美女看看要吃什么？”

“一碗虾仁馄饨，一碗红油馄饨，再要两瓶豆奶”沐熙南道。

“好嘞！豆奶自己拿，馄饨坐下等几分钟就好！”

过了吃晚饭的点，馄饨店人不多。

沐熙南拿了两瓶豆奶，递给时衍尘一瓶。

“放心喝，他们家豆奶一点都不甜。”

她一边把吸管插进瓶里，一边跟他碰了个杯，又道：“诶，你刚刚说今天想找人一起庆祝，庆祝什么呀？”

时衍尘学着她的动作，吸了一口豆奶。

甜度很淡。

“想知道？”他抬眸看她。

“当然呀，让我也一起高兴高兴呀！”

闻声，时衍尘忽然轻声一笑。

“今天是我母亲的忌日。”

……

“……什么？”沐熙南瞳孔微变，气管险些被豆奶呛住。

时衍尘见她死咬着吸管盯着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惊悚的事情一样。

少年微微歪了歪脑袋，笑道：“怎么这副表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今天是……你母亲的……忌日？”沐熙南试探性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嗯。”

“所以你刚刚说的庆祝……”

“怎么？你觉得忌日不该庆祝是吗？”

时衍尘说这句话时，沐熙南感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倒不是觉得“忌日”和“庆祝”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有多违和。

只是，这两个词从时衍尘嘴里说出来，还是被他笑着说出来时……

沐熙南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另一个词。

——病娇。

呸呸呸！什么病娇呀！时衍尘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沐熙南继续咬着吸管问道：“为什么你觉得忌日应该被庆祝？”

他的回答是：“庆祝她早早地就脱离了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

沐熙南身体一顿，抬眸直直地看向他。

时衍尘把这个世界称为“充满恶意的世界”。

这让她联想到小说里他的结局——

他是抑郁自杀的。

难道说……时衍尘从这个开始就已经产生了悲观态度吗？

他指的这个世界是小说里的世界。

小说里的世界很极端，非黑即白。

这个世界有周清蔓那样的校园暴力始作俑者，有“沐熙南”这样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的人。

这个世界并不那么好，但也有像夏语凝那样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纯洁圣女和时衍尘这样温柔善良的人。

这个世界，或者说时衍尘所在的时空，全部围绕着情爱和家族利益展开。

而他在任何一方面都不得善终。

沐熙南皱眉之际，老板刚好把馄饨端过来。

她食之乏味，觉得情况糟糕极了。

时衍尘见她食欲不佳，拿着勺子在碗里打圈圈。

他在想，她不会被这句话给吓到了吧？

但又想，她被周清蔓欺负过那么多次，应该早就领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恶。

“时衍尘。”沐熙南沉默许久，终于抬起头来叫了他一声。

“嗯？”

“我们周六去山顶看日出吧？”

“看日出？”

“嗯！”

“就我们俩？”

“……你要是觉得不行，也可以带其他朋友。”

其他朋友？

时衍尘眯了眯眼，仔细分析了一下她话里的意思。

难不成……沐熙南这样说，是想让他把盛宇哲约出来？

亏他刚刚还担心是不是自己的话吓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