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绾这才满意地弯起唇。
李知非等了半天,就连一个“谢”字都没有听到!他不无自嘲地想:自己哪里是沈云绾的夫婿!分明是她呼来喝去的奴才!
等到仆人打完巴掌,沈云绾淡淡一笑:“诸位不是在商议大事吗?不要因为我受到影响,诸位继续。”
有了张严这个出头鸟,其他人哪还敢开口。
厅堂里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神情匆忙地闯进厅内:“大人,有客来访,想要面见公子。”
“我出去一趟,你留在这里主持大局。”
尽管李知非对沈云绾并不放心,但形势所迫,他就只能顾得了一头。
“恭送公子。”李鹤将人送走,回过身,跟沈云绾陪笑道,“夫人,我们接下来要商议的事情挺无趣的,不如让拙荆陪着夫人选些衣裳、首饰……”
“混账!”沈云绾一脸恼怒地打断他。
“江州都已经民不聊生了,我还有心情去挑衣服和首饰吗?我问你,商会的会长是谁?”
“这……”
李鹤一脸为难地瞥了一眼张严。
原来被自己掌嘴的老者就是江南商会的会长,怪不得这样目中无人。
“夫人,草民便是江南商会的会长,鄙姓张,单名一个严字。”
张严吃了沈云绾的巴掌后,总算变得识时务了。
“本夫人问你,江州的米价为何居高不下?两斤精米就要十两银子,你们是要把百姓逼到绝路上吗?”
“夫人有所不知,江南一带近年来饱受洪涝之苦,特别是湖州、广阳等地,冲毁良田无数,让农户收成锐减。这谷贱伤农,若是米价太便宜,恐怕靠着收成吃饭的农户要活不下去了!”
“真是一张颠倒黑白的嘴巴!看来本夫人刚才打得太轻了!”
沈云绾冷笑不已。
“真当本夫人不知道?你们从农户手里收来的稻谷就只有几文钱,一进一出,便是白花花的银子!就是因为你们这群奸商哄抬物价才会民不聊生!”
“夫人慎言,我等虽为商人,却是奉公守法,恪守本分,绝不敢以身试法。”
张严左右看了一眼,声若洪钟地说道:“草民今日之所以会把大小商户召集到此处,就是为了放粮赈灾!不知道是谁别有居心,污蔑我等!”
“花言巧语!”
对于张严的说法,沈云绾一个字都不信。
“本夫人昨日便问过府里当差的小厮,你们用来赈灾的粮食不光掺了砂石,里头还有发霉的大米。本夫人倒想挖出你的心肝看看,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
李鹤闻言,心里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告诉夫人的,这奴才是不想活了吗?!
“夫人,可能是府里的刁奴为了跟您邀功才会胡说八道的。您刚来江南,所以不太清楚,这张会长是江南有名的大善人,修桥铺路,造福乡里,张会长又怎么会做违背良心之事呢?!”
李鹤连忙帮张严说好话。
“是吗?”
沈云绾闻言,目光微垂,看着掌心里的茶杯。
“这么说还是本夫人误会了张会长?”
“夫人,草民但求无愧于心。只要这误会解开了就好。”张严表现的极为大度。
“呵,真是道貌岸然!”
“来人!”
沈云绾朝着门外喝道。
一个下人带着一个三层的提盒走进了屋内。
李鹤目光望去,发现对方是一张生面孔。
这人是怎么混进府里的?
“来人,给我把这刺客拿下!”
“慢着!”
沈云绾朝着李鹤投去一道冰冷的目光。
“夫人,此人身份不明,想必包藏祸心。”
“李大人,这是荣喜药堂的药童,并非什么刺客。”沈云绾说完,朝着药童招了招手。
“把粥拿上来。”
闻言,药童点了点头,从食盒里取出了一碗又一碗的米粥,放到了沈云绾面前的桌子上。
沈云绾视线微垂,只见这碗米粥极为稀薄,一眼便能望到底,碗里的米粒少的可怜,就连七岁小孩都能数清楚,除了带壳的米粒外,还掺杂着泥沙,本该是奶白色的米汤呈现出一股诡异的土黄色,还混合着可怕的绿色,除此之外,还充斥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张会长真是一个大善人!你用来布施的粮食就是这些吗?”
沈云绾的声音除了讽刺之外,更多的是愤怒。
在“证据”面前,所有人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全都无话可说。
“李鹤,这就是你口中的大善人!黑心至此,简直猪狗不如!”
“夫人,这……也许是负责施粥的下人阳奉阴违、以次充好……”
李鹤还在帮着张会长狡辩。
“大人,不能吧。小人亲眼所见,负责施粥的都是女眷。小人打听过,里面就有张严的儿媳和女儿。”
药童怯生生地说道。
“张严,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张严冷笑了一声。
“谁知道这个药童是不是夫人找来故意陷害草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