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飞等人发兵之后,老刘便开始了自己寝食难安的生活。
这虽有他对荆州、对二弟关羽、对自己继承人的担忧,但老刘一生历经波折,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再说荆州战局未定,本也不至于到寝食难安的地步。
只是……寝食总要有人在侧吧?
于是老刘便被迫寝食难安了……
“呜……”吴夫人对面前的饭菜无动于衷,只是低声啜泣垂泪,“我苦命的儿啊……”
老刘无奈叹息道:“你这段时间每日饮食不思,昼夜以泪洗面,于荆州战事又有何益?阿斗既为吾子,身怀韬略武艺,今后便难免战场拼杀,吾与曹、孙谁不是这般过来的?”
吴夫人闻言歉然道:“妾身也知此举无用,呜呜……只是心中每日如针刺刀剜,忍耐不住。搅扰之处,还请大王恕罪……呜呜。”
“唉……”刘备顿时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吾尚有公务,先去大司马府了。”
说罢便起身离去。
更看重事业与兄弟的老刘,确实不怎么会安抚妻子,倒不如说,此时往往妻子才是安抚规劝丈夫的角色。
所以大家出身的吴夫人才会对老刘抱有歉意,但又实在控制不住情绪。
送老刘出门后,她便回到原处呆呆地坐着,盯着手中一个不算华贵,但做工颇有特色的花囊发呆……这是刘禅之前去上庸时带回来给她的。
“但愿阿斗此番能平安归来……若能如愿,妾身甘愿减寿十年。”
几乎每天,她都要如此向天祈求。
“夫人,您还是吃一点吧,不然身体哪里撑得住呀。”贴身侍女看着吴夫人憔悴凄苦的样子,也是泪眼涟涟的劝道。
可惜老刘都劝不动,对侍女的话,吴夫人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自动过滤掉了。
此时又有一位高挑女子走了进来,侍女一惊,待看到来人是常来陪夫人谈话的关家小姐才放松下来。
关银屏挥挥手,侍女便躬身退了下去。
暗叹一声,她坐到了吴夫人身边,强颜笑道:“伯母,公嗣向来聪颖,又武艺高强,加之江陵城坚,定不会有失。荆州又有家父统军在外,区区孙权、陆逊之辈岂能奈何于他?
“以公嗣之能,没准还要反过来追杀他们呢。”
得知刘禅陷在江陵,父亲新吃败仗,后方不稳,她每到夜深人静也时常泪流不止。
但终究性情坚强,而且若她也整日愁眉苦脸,谁还劝得动吴夫人?
刘禅临行前托她常来照看母亲,这可是她最看重的事情。
“伯母,还是吃些吧。待公嗣回来,若看到母亲消瘦憔悴,他该多自责啊?”关银屏使出了必杀技。
吴夫人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想到平日里刘禅对她孝顺懂事,届时发现累母亲伤心消瘦的确难免因此责怪他自己。
“阿斗……能平安回来吗?”她神色夹杂着恐惧与希冀,脆弱的仿佛一碰就碎。
关银屏也有些鼻子发酸,人生中对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生死未卜,她也不好受,但仍旧故作轻松道:“那是自然,阿斗从小经历如此多波折,不都逢凶化吉?他定是有上天护佑的。”
吴夫人眼睛这才恢复了一些神采,点头道:“对,你说得对……我不能让阿斗回来看到我这个样子。”
见吴夫人终于肯拿起碗筷,关银屏也暂时放下了心。
“父亲、公嗣,你们定要平安归来啊……”
……
同成都的女人们相比,高层官员们则要乐观不少。
大司马府,处理完日常公务的尚书令法正此时正拉着被提拔为尚书的刘巴,讨论荆州的战事。
刘巴其人聪慧,博学多才,而且家中简朴、为人清廉,与法正颇为投缘。
他虽未领过兵、亦未随军献策,但针对一些军事问题也总能从其他角度,给出一些独到见解。
所以法正自回成都之后,什么事都喜欢拉着此人聊上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