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皇子公主身边的宫人即使在挑选时再严格,盯得再好,一夜过去,难保就没有受了诱惑挑唆,动了心思的。
  
  而太后不同。
  她可以带着皇孙闭门礼佛,不准他们见外人,也没有接触外人的机会。
  皇帝明白,他太明白了。
  他甚至觉得养在太后膝下,对祚儿更好,长乐宫的确清净安全,无形中也抬高了祚儿的身份。但他更怕云皎醒来后发现儿子不在身边,会伤心难过,毕竟她并不熟知太后的性情,又说女子初为人母会多疑多思,得更细心体贴地照顾。
  但太后不开心也是人之常情。
  她自问在云皎诊出喜脉之后没断过关照,即使之前她得宠的惹人非议,她对她的处置也是公正的没护过短。她想去将二皇子接过来照料的理由也是云皎第一胎损气耗血,养身子都来不及怎去顾及二皇子?刚出生的婴孩再脆弱不过,等她坐好月子,恢复过来,她就把孩子还回去了。
  两人都没坏心思,可寻常人间的婆媳关系尚且难以处好,何况是帝王家。
  但这事儿也有共通点,那便是丈夫的态度。
  皇帝忙完政务,下朝就去哄亲妈,装孙子,高度肯定了母后养娃育人的经验:“父皇更喜欢三弟,都是母后对朕看顾扶持,朕才有今日,母后肯定能养好祚儿,就是朕觉得不能太抬举他了。”
  “不能太抬举他,还给他祚字?”
  太后将信将疑。
  “朕一时冲动,后面想想他非嫡非长,如果还被太后养两天,景儿都不知该如何自处了。再者,皇后那边怕是也会有想法。”
  “你既然还在乎皇后的想法,不如让她主持洗三礼。”
  “她上回提过想抱养祚儿,朕已经拒绝过她,怕她想再次死灰复燃。”
  太后有些惊讶:“皇后没来和哀家说过这事,想来也是觉得哀家不会同意。”
  她的想法很快就被皇帝带偏了,顺着这台阶下来,答应了主持二皇子的洗三礼。
  人情来往的事,云皎处不好,皇帝只好替她操心。
  太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一切唾手可得,他此番操作自然是不够孝顺,但如果要他拿刚生产完的皎皎来为孝道锦上添花,那他宁愿不要。
  ……
  云皎在雪芽的伺候之下打扮了一番,打起精神来示人。
  六宫妃嫔都到了。
  即使有多妒忌,也只能扬起一张笑脸来,为二皇子添盆。
  大红色襁褓里,洗干净又被照顾得很好的祚儿已经不是刚出生时红通通皱巴巴的猴子相,许是在娘胎里养得好,那800点的体质和相貌都遗传了下来,皮肤白皙细嫩,肉不少,还挺结实,胳膊腿儿如胖藕,还没满月就能看出他相貌不俗,活像观音座下的童子。
  洗三上嬷嬷拍了一下祚儿的屁股,他愣了一下,竟然没哭,转过头来看向云皎的方向,知道找靠山。
  等到亲妈过来也拍了他一下,他才瘪嘴哇一声哭出来。
  哭声特别响亮有力,听着就健壮。
  静妃看向祚儿的目光里全是羡慕,她只爱大皇子,真让她换,她也不会换……只是不禁自责,如果自己争气点,景儿也不会有先天不足,是做娘亲的不够好。
  二皇子的洗三礼大办特办,也是向王公大臣们释出一个信号——皇帝有足够健康的继承人,江山不会后继无人,使得他的统治更加稳定。
  看看二皇子,再看看新鲜出炉的熙贵妃。
  臣工一时间之间想不出来,这是皇帝属意二皇子,才这么抬举他的生母,还是二殿下子凭母贵?
  宾客各怀鬼胎,但不管如何,说出来的都是喜庆的祝贺词,没一个人敢说二皇子的不好。
  洗三礼结束后,云皎便把宝宝抱回屋里。
  谢知行进屋时,就看见儿子躺在榻上,她坐在榻缘,拿手逗弄他。
  “皇上,”
  她回头:“你看咱们儿子四脚朝天的,是不是像一只翻不过身来的小乌龟?”
  叶嬷嬷听的心惊胆战。
  二殿下是小乌龟,皇帝又是什么?乌龟它爹?
  她却见到皇帝脸上浮现出些许欣慰:“没说他像小王八,你已经很有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