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会是他拿走的吗?”
“不太确定,我问他有没有看见我的钥匙,他说没有,之后我也便没再带其他客人去过那间屋子。警察同志,那间屋子是不是被偷了?”
“你还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真没有去偷那家人家的东西,再说里面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家徒四壁,没什么可以值得我去偷的。”
“谁告诉你里面东西被偷了!里面发生了命案。”
嫌犯张杰嘴巴张得特别大,就差掉在地板上了,他表示非常震惊,“怎么会呢?里面又没有住人。”
“你再详细地描述一下你带的第二个客人的样子。”
“是个男的,年龄大概40上下,个挺高的,大概180左右,人长得有点魁梧,肤色比较黑,对,他脖子上有个图腾纹身,他说自己刚到幻都没多久,所以想找个落脚点,我问他当时住哪里,他沉默不语什么也不告诉我,那天看完房,走出弄堂口他就直接自己走了。”
“那你有没有他的电话?”
“没有,他没有留下电话。”
“那你还记得他脖子上的纹身是什么样子的吗?”
“有点印象。”
“那你画出来。”林小奕丢了一只笔与一张纸给眼前的这个失魂落魄的青年。
看来这个租客是什么信息都没有留下,一般的租客都会留下电话,以便中介有合适的房屋可以马上联系到自己,而他似乎并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也不想再寻找居住的地方似的。而这名叫做张杰的房屋中介也是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这次石库门谋杀案,看他那怯懦的样子,完全不能成为一名心狠手辣的杀人犯,而只能做一名小偷小摸的“三只手”。
根据张杰的描述,在另外一边重案组的工作台上,制作嫌犯画像的心理侧写师李飞飞把第二名看房的租客的性格测写画到了纸上,她发现这个人的人物测写与那天停尸房的神秘人的测写有80%的重合度,非常有可能二者就是同一个人。
张杰所画的纹身图也被拿了出来,一个三角形上面立着一个长方形,长方形的顶上有几条直线向四周发散开来,林小奕左右摆弄这幅纹身画,这个图案到底是什么,不像是兽图腾也不像文字,反正不是一般的图案,大概是有些特殊意味的一枚纹身。
林小奕还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一件事情,她在排查完案发现场时,住楼下的老太太表示自己不敢再住在楼下的客堂间,希望派出所能临时帮她安置一个地方过度些日子。
再送老太太回家整理衣物的时候,林小奕发现她家的墙上的几张照片,有她两个儿子的照片,有一张她先生的生前的照片,也有一张海岛的灯塔照片,那是一张黑白照,可以看出那张照片已经有一段悠久的历史,照片里,似乎是年轻的时候的老太太和她的先生,手里各牵着两个还在青少年的儿子的手,海风吹起了他们的衣襟,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这原本也是多么温馨的一家。
可如今,这个老太太的屋里,只剩下一个孤单影只的她。屋里除了一些古老的家具、雕花的木床、实木的脚盆、老式的电视机,除了这些陪伴她的旧物品以外,似乎也没有别的东西。她的儿子已经出国太久,她唯独只能靠一点点退休金来过日子,她对楼上屋子的情况也不闻不问,因为那里没有她的亲人,只是空荡荡的房间和黑暗罢了。
老太太收拾完衣物,把墙上的照片取下来,放进自己的包里,对林小奕说:“走哪里,把它们带着,哪里便是家。”
然后她步履蹒跚地跟着门外的派出所的民警去了附近的临时安置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回那个弄堂,她不仅孤独,还充满恐惧,想到白天在亭子间开门所看到的那一幕,她的眼里依然充满了彷徨与不安,那种不安,林小奕一直难以忘记。而石库门老建筑的里弄里,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老头、老太,不愿意离开这个曾经生活过往的里弄,因为这条长长的里弄大概藏着他们的前半生,而他们更愿意在这长长的巷子里,度过自己的后半生,要不是这样突然的变故与恐怖事件,这位老太太估计也不愿意挪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