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别分析了,天实在是太晚了,我们赶紧去灯塔山脊另一头的我家的老屋过夜。”李景秋提议。
“好的,天色实在太晚了,我们姑且到那边修整一下,等明天天亮了再做打算。”林小奕站起身来,指挥几个警员一起退出了灯塔。
李景秋走在前头,沿着山路朝山下走,他这回倒没有再看什么北斗星来判断方向,他对这一带的山路再熟悉不过了,虽然路上已经长满了杂草,但他真的是眯着眼睛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这条熟悉的山路,是他在梦里常常梦到的一个地方,他无数次在梦里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从山坡下自家的屋子走到灯塔这边,他走进灯塔里,想看看灯塔里的灯到底有多亮,但他每次走到灯塔下面,自己就从梦中惊醒!
而这一次自己真的走进了那个曾经闹鬼的灯塔,里面果然和自己曾经想象的一样恐怖,唯一不同的是,灯塔里的哑巴老头的尸体变成了另一个陌生人尸体。
“你家老屋远吗?”林小奕小声地问李景秋。
“不远了,就在前面那棵树下,那栋石屋就是我家。”
“又是石屋,你们这座岛上除了石屋还是石屋。”
“没办法,就地取材,岛上也没有砖窑厂,二十年以前,也只能按照传统来建屋子,但这些石屋是最具抗风功能的。”
“被瞎吹,刚刚那栋石屋还不是被海风给轻易吹倒了。”
“那不一样,那是鬼屋,不是石屋。”
“别找理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牛鬼蛇神。不要搞封建迷信,我们讲究的是科学。”
“那你可不能迷信科学。”
这两人一路拌嘴,一转眼的工夫就来到了李景秋家的老屋院子里,一棵繁茂的大树在院子中央,绿色繁茂的爬山虎爬满了院子和屋墙,一样的杂草长满了墙头与石缝,李景秋不敢相信,自己曾经生活的屋子也变成了荒村山野里残破的建筑。
记忆里的石屋,是他最温暖的港湾,母亲每次下海,打捞出一些扇贝、鲍鱼都养在门口的那口石缸里,然后第二天送到码头那边找渔民换钱,有时候,母亲能捡到一些海星或者贝壳,都拿回来给自己做玩具。但此刻,物是人非,母亲早已离开了自己,曾经和母亲生活在一起的记忆也越来越淡忘,只剩下一年一个片段。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而此刻,李景秋已是而立之年老大回,但周围却没有乡音,只有静悄悄的海岛之夜,物是人非、断壁残垣,他也只能发出无限的感慨。
“唉。”这一声叹息,代表了他多年的乡愁,这乡愁不仅仅是一张船票、不仅仅是一份家书,而是二十年的漫长时光。
他伸手去推自家院子的大门,门还未开,他已经是热泪盈眶,院墙上挂着一串风化的海螺手串,那是他母亲年轻时候最爱不释手的装饰,墙角的灌木丛,曾是他孩提是最爱玩耍的角落,此刻灌木已高过他的肩膀,且变得更加繁茂与凌乱。
夜色下,他推开了自己家老屋的大门,林小奕和警员们跟着而进,手电筒一照,发现整个屋子里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桌子、凳子、一些碗筷还在,可以看出当时离开的非常突然,他和母亲当时只带了衣服和箱子,其他辎重一律都丢下了。
他在一楼打扫出一片干净的地方,一个警员从背包里拿出野外行军地毯,大家席地而坐,准备就这样渡过在岛上的第一个夜晚。
因为实在是有些劳累过度,林小奕和几个警员很快就入睡了。
而李景秋却怎么也无法入眠,这座屋子承载着他所有的童年时光,时隔20年重回,他怎么睡得着?
他站起身来,轻轻地走到楼上,楼上原来是他和母亲的卧室,里面的床依然还在,但也被蜘蛛网和灰尘淹没了,他走到床沿边上,附身去捡拾一个什么东西,原来是几把木制的手枪与刀剑,上面也积攒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那是他父亲出海失踪前留给他的唯一的玩具,他与母亲迁徙的时候走的匆忙,除了带走了衣物与生活必需品,没有带走的东西太多太多,这些东西的记忆也被遗忘在了这座岛上,慢慢被尘埃所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