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结束了对亲生父亲李远桂的探视,李景秋离开了刑侦总队的大院,他没有直接回到幻都自己的家中去,而是去了西郊的郊野公园外的墓地。
夜色下,荒凉空旷的墓地一个人影也没有,这大半夜,这远郊墓地要是有人影也估计是孤魂野鬼。
这远郊的墓地里埋葬着他的母亲,大约五年前,他的母亲的肺部得了结节肿块,医生说那是多年海洋潜水时所留下的后遗症,对于他母亲这样的海女而言,常年在无潜水防护工具的保护作用下潜水,对肺部造成了不可逆的创伤。
李景秋记得母亲卧病在床的日子,她不只一次的对自己说:“真想再回那座小岛一趟,去看一看那间石屋,看一看那里的海湾,看看那里的灯塔。”但是,她也明白,自己回不到那里去了。
李景秋知道,身体日渐衰微的母亲,根本没有足够的精力与体力去经历一次颠簸难受的海上航行,况且,那时的魔莱之岛在他们心理,早就已经回不去了!“母别子,子别母,白日无光哭声苦。”
母亲,在父亲缺失的那段日子里,肩负起了一家所有的责任,都说父亲是家庭的脊梁,家里的脊梁丢了,只剩下母亲这一家庭的精神纽带在维系一个小小家的运行。李景秋此刻,只想过来告诉在另外一边的母亲,她失踪多年的丈夫找到了,那个她曾日思夜想的男人,虽已找到,但却已经人不人、鬼不鬼,身陷囹圄。
他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这样的消息该不该来向墓地下的母亲来诉说,他更不知道她是否真的能够听见,他只知道,那是她一生的遗憾。
在夜色下的墓地里,没有任何声响,李景秋伫立在母亲的墓碑前,含着泪说到:“父亲找到了,你也可以安心地睡在这里了。”
这块价格不菲的墓地,也就半个卫生间的大小,是李景秋在母亲过世后的一个礼拜之内托关系才买到的,当时他初次听到这巴掌大小的地方的价格下巴都差点掉下去了,五万块一方小墓地,还不能还价,墓碑需要另外加钱、刻一个字需要50元,其他墓地的装饰也需要另外加钱,他核算下来,这个墓地一个平方的价格竟然需要10万元,这还真印证了许多幻都老人所说的,在幻都不仅住不起,还死不起。
墓地价格再贵,也得买,这是我们生老病死的传统,倒是这墓地所在地方的环境与景色还算不错,把母亲安葬在这里确实也能让人宽心,虽然这里的景致比起东海的魔莱之岛要差上一大截,但总归是让母亲入土为安了。在刻制墓碑的时候,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失踪多年无任何墓碑,索性要求刻碑人把父亲的名字也刻在了墓碑上。
以前他每次从海上出完任务回来,都要绕道这边,来看看母亲的坟头,他都会习惯的说,妈妈、爸爸,儿子来看你们了,而今天,他面对着刻着父亲、母亲名字的墓碑发呆,他在想,那个将自己一家人弄得阴阳两隔的走私船的船长究竟躲藏在哪里,他通过这几天与重案组的接触,深知这个团伙的心狠手辣。
就在他驻足墓碑前的片刻,整座墓园里起风了,墓地的外围是一圈松柏树,在夜风里,发出呜咽的声响。
“谁在那。”李景秋拿手机的屏幕照了照那边。
那边除了风声,便是一阵乌鸦的鸣叫声,”呱、呱、呱“一群乌鸦腾空而起,正座墓园里沉睡的灵魂似乎都被惊醒了。
而守墓人,一个上了年纪的道士打扮的老头,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
”大半夜的,我还以为是哪路神仙来了。“老头抑扬顿挫的说到。
”老先生,你不也大半夜的来墓地里散步嘛。“李景秋在墓地里遇到过这个老头多次,只是打过照面,但向来没有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