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宋怀瑜回书院上课来了。 孟韶见他眼角还带着些微微的青紫,就问道:“怎么不在家多歇两日?” 宋怀瑜苦着一张脸道:“哎!孟弟啊,别提了。我被爹娘给骂惨了!” “啊?为什么呀?”孟韶记得宋怀瑜的父母都非常疼他,因为他是二房唯一的男丁。 难不成是因为他跟建威将军府的人起了争执,所以他父母才骂他的?要真是这样的话,这建威将军得有多受皇上看重啊? 孟韶不由得捏紧了拳头,怎么她的仇人都活得这样好?而她……却混得惨兮兮的,本以为巴上了个皇子,立了点小功,可以求个恩典远离京城了,谁想到又叫她给得罪了…… 只听宋怀瑜叹了口气,道:“还不是因为孙文昌?他求我跟母亲说,将云妹记做嫡女,说是只要云妹成了嫡女,他就可以求娶云妹了。我想着怎么也是朋友一场,再说了,主要也是为了云妹妹着想,于是就去求母亲了。” “我本以为,我如今受着伤,母亲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没准儿就答应了。没想到母亲大怒,斥责我什么事都不懂,就是个傻子。那孙家明显是想与宁阳侯蒋家结亲,想攀附谁,自是不必言说。至于庶女不庶女的,倒在其次了。” 母亲几乎是戳着我的脑门儿说:“你还不明白吗?我们北靖侯府与宁阳侯蒋家虽然都是侯府,但架不住人家生出了个好女儿啊。” 一听是这种家族联姻,势力勾结的事,孟韶就没什么心思了,反正跟她也没关系。却听宋怀瑜又悄声说道:“你说孙家如此巴结二皇子,就不怕将来,太子……”说着,他看了看四周,没再往下说。 孟韶对于别人的站队问题不感兴趣,转而问道:“你被打了一顿的事儿,就这样算啦?” 听孟韶问起这个,宋怀瑜就更郁闷了。 “父亲说了,如今皇上正想用徐家,叫我别多事。” 后来的几天,孟韶过得浑浑噩噩的。她一直在发愁,郑家招赘的事儿怎么办?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没想出什么妥善的办法来。 想起那日夏侯明景曾答应帮她解决的,可是,她得罪了人家,想必人家也不会再管她了吧? 其实孟韶心里一直还存着侥幸的想法,盼着夏侯明景过几天能消了气儿。就算不给她安排出京的差事,好歹赏她一个京城里的也行啊。有了差事儿就有了俸禄,等钱多一些,她就可以找个借口,搬出李家去住了。 想到这儿,孟韶又觉得自己是痴心妄想了,郑家招赘的事儿还没解决呢,就算她有钱,义父也不会放她出去。 哎!孟韶叹了口气,她这日子过得,真是举步维艰啊! 转眼间,又到了休沐的日子。孟韶几乎是挪着步子回的李家,因为李泰说过了,这一次休沐,要带她去郑家给人家道歉呢。 孟韶是头一天晚上回的李家,因为心中愁闷,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日早上,她刚刚吃过饭,大哥李卓才就来了。 他面带喜色,一进来就高声说道:“二弟,今日不用去郑府了!” “真的吗?”孟韶心中一喜,几乎要跳起来,望向李卓才的眸子里,也如掉落了璀璨的星子一般,喜气盈盈。 李卓才心中一阵舒畅,看到二弟高兴,他心里也是高兴的,似乎天都比原先蓝了。 “真的,”李卓才道,“昨晚我就去见父亲了,看他的意思有所松动,今日我特意早早地过去问了,父亲说,先不去了。至于为何不去了,他也不说,只叫我别管。” “太好了!”孟韶只觉得一口气松了下去。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义父不逼着他入赘郑家就行了,“多谢大哥。” 李卓才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他并没有做什么,况且这件事儿还没有完呢,父亲随时可能再改变主意。 李卓才担忧道:“弄不清父亲的想法,心里到底还是不踏实啊。” 孟韶刚松下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是啊,也不知是郑家不想招她了,还是父亲又看上了别的人家……还是夏侯明景插手了? 想到夏侯明景,孟韶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异想天开,人家都气急败坏地将自己赶走了,怎么还会帮自己解决入赘之事? 孟韶苦笑了一下,朝着李卓才抱了抱拳:“那小弟就拜托大哥再留心打听一下,看义父他老人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李卓才道:“那是自然,二弟放心。” 说完了这些,李卓才又道:“二弟,为兄听说今日五君观有庙会,这些日子以来,二弟也着实不易,不如大哥带你去散一散?” “五君观?”孟韶想起来了,这次书院贪墨案的背后人物就是那位五君观的观主,上次夏侯明景说要围寺搜查,结果这好几日过去了,书院里风平浪静,那五君观也没听说有什么事。 难道是夏侯明景那里出什么事儿吗? 如此一想,孟韶心中希望的小火苗就又冒起了头,也许是侯明顾不上她呢?没准儿等他结了案,气也就消了,到时自然就会想起她的功劳…… 见孟韶发呆,李卓才问道:“二弟不想去吗?” “呃,不是,不是,”孟韶回过神来,问道:“那里经常有庙会吗?” “那倒不是,听说这一次是观主五灵道长的生辰,所以才特意举办的。去的人只要到大殿上香就有机会得到五灵道长亲手画的护身符呢。” “这样啊。”孟韶点了点,不知怎么的,心中浮上了一个念头,这个观主不会是要趁乱跑路吧? 孟韶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太过热闹的场合,不过大哥一片好意,她也不好拒绝。 “好啊,那我们这就走?”孟韶道。 其实她心里还存了另外一份心思,要是夏侯明景正好去捉拿那位观主,没准儿自己还能见他一面呢。 不管怎样,能见上面总是好的。不然,就算他消了气,可是贵人事忙,想不起自己来也是枉然。 孟韶与李卓才骑马到了五君观,只见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到处都是人。两人将马找了个地儿寄存了,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了大殿。 只见殿内三清大仙宝相庄严,仙君塑像的旁边立了一个高台,上面一长髯道长打坐其上,据说就是五君观的观主五灵道长。 各位信众只要在三清大仙的塑像前磕过头,烧过香,就可以到五灵道长的高台下去求护身符。 虽则道长说众生平等,可据孟韶观察,那等在香案前布施过的,且布施的香火较多的,都能得到一个护身符。相反,没有布施,或布施的少的,就没有了。 要是在往常,孟韶肯定也会上前去拜一拜,看能不能有个好运气的。可知道了这所谓的仙风道骨的观主竟然牵涉到了书院的贪墨案中,就再也没有这心情了。 李卓才见孟韶好像兴致不高,以为他不喜欢太过拥挤,就道:“不如我们到外面去逛逛?”他记得外面有不少卖吃食的小贩,孟韶一向是很馋的。 李卓才想起了那次,孟韶看向炖羊肉时,那垂涎的眼神,不由得一笑。 二人出了大殿,来到了殿前的那片空地上,只见跟一个大集市一般,吃的、穿的、用的、玩儿的,卖什么的都有。 李卓才见两个西域人烤了整头的羊在那里卖,香气扑鼻,正打算过去买一些,就听四面八方响箭声此起彼伏,道观外面突然冒出了一队队官兵,将观里观外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卓才心中惊诧: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孟韶却是心中期待起来,也不知道夏侯明景有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