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知道李长澜打定主意的事情很难改变。
他便老老实实盘坐在地上,一手拿着木头,一手拿着刻刀,一下一下的照着李长澜模样雕刻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当范闲将手里那个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奇怪。
与其说是人,倒更不如说更有点像是民间故事里丑陋怪物的小木雕,递给李长澜之后。
李长澜眉头一挑,问道:“你确认你雕刻的是我?”
范闲点点头,举起木雕,用手指着木雕脸部位置的五官,信誓旦旦道:“没错啊,这不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的,肯定就是……”
范闲说到一半,猛地察觉到了不对。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头看向李长澜,发现李长澜表情明显有些冰冷之后,一把将木雕抢了过来。
“对不起,先生,刚才是我雕错了。”范闲死死捂着雕像,诚恳道。
“你确定?”李长澜再次问道。
“确定,真是我雕错了。”范闲拼命点头道。
“你连题目都能听错,足以证明你跟我学习的时候不够用心,既然如此,我便罚你今天晚上没饭吃。”李长澜冷笑一声,随后一甩手中折扇指向范闲。
范闲心中腹诽,表面却不敢显露半分。
真要是承认手里这被雕刻成了丑八怪的木雕是李长澜,他也有点怕明天李长澜就不是让他学木雕,而是学石雕了。
手指头酸疼一些,总比手彻底废掉了好。
“先生说的是,我这就重新为您雕刻一個。”
范闲笑呵呵地重新拿起一块木头,大咧咧地直接往地上一坐,认认真真照着李长澜模样,重新开始雕刻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
范闲对于这种学徒生活已经逐渐适应。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他即便想不接受也没用……
李长澜钱财珠宝收的虽然多了些,但该教的东西也是绝不敷衍糊弄。
反正,范闲是记不清自己到底学会多少东西了,从厨艺、木匠、雕刻,衍生到种植、煮茶、缝纫,几乎只要能在某种意义上提升李长澜生活质量的技巧,他基本上都学了个遍。
与修炼霸道真气,和五竹锻炼武艺。
以及跟着费介了解人体结构,掌握了一身极高明的用毒功夫相比,李长澜教的内容可谓是极为广泛,均是略有涉及。
李长澜是个高人不假,足以登得上是绝世罕见。
不过,范闲却是怎么想怎么觉得,李长澜教给他学的这些东西是真没啥用。
对于他这位范府的少爷来说。
能用银子解决的事情,那还叫做事情吗?
……
数年之后。
范闲坐在范府大门外,单手托腮望着街道尽头。
不知道该说是对京都的执念,身世的好奇,又或者说是想摆脱整日被李长澜使唤来使唤去的日子。
每天在闲暇时,期待红甲骑士的出现。
现如今已经成了他每天最放松的时候,也是唯一称得上是自由活动的环节。
好在让范闲依然感到安心的是。
每当他坐在范府大门外时,斜对面客栈二楼的栏杆前,穿着一身黑衣,眼睛上蒙着眼罩,怀里抱着一根铁钎,沉默寡言的五竹便总会在那里出现。
范闲抬头望了眼有些昏暗的天空,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又是一个阴雨天,与我初次与李先生相遇那天的天气好像一模一样。”
随着范闲话音方落。
天空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