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玄低着头思索,已经有些时间了。
那模样,有点老年痴呆的前兆。
“想不到,韩大哥这么死板,太容易钻牛角尖了。”徐默冲着司主说道,语气颇为感慨,司主没搭话。
因为他也在思索。
为什么这么纠结,有一个很重要的点,那就是韩玄和司主,对谛听剑是绝对的信任。
这种信任,甚至可能超过了他们对自身记忆的信任。
在徐默看来,这是好事。
这世上只有一个相婴,徐默能遇到,是福分,所以不能指望别人也和相婴一样,无条件信任他说的话。
不光要信任,还得站到自己这边。
徐默需要帮手,更多的帮手,韩玄和司主是不错的选择,但要让徐默接受他们,‘信任’他们,也是有先决条件的。
这個先决条件就是要‘背叛’先圣。
因为徐默已经知道,所谓维护人道昌盛的先圣,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不如那些直率吃人的妖魔。
可对于已经是众多先圣小迷弟的韩玄和司主来说,让他们背叛‘信仰’,难度很大。
如果一开始就直说,告诉他们,先圣比妖邪还妖邪,比诡异还诡异,是彻头彻尾的大反派,是吃人无数的魔头。
你猜会发生什么?
这俩货,十有八九会去告发。
当然,也可以放弃这两个人,徐默去找别的帮手和志同道合的人,可徐默还是想试试。
如果能将韩玄和司主说服,那自然是最好。
即便是无法说服他们,在他们心里埋个钉子,保持清醒,也是好事。
除了纯粹的利益,徐默和这两位,还有很深的交情。
不过来正气司,徐默还真不只是为了这两个故友,他真正的目标,还是先圣。
但接触先圣这件事,还不急,或者说,暂时不去主动接触,因为徐默可以肯定,自己进正气司的那一刻,已有先圣注意到了。
别的地方不敢保证,但在正气司,举头三尺有神明,那是真的。
“不想了!”司主突然说了一句。
“想通了?”徐默开口问。
“没有,但这不妨碍咱们接下来的交流,我知道,你肯定还有话说。”司主看向徐默,走过来按了按徐默的腿。
“瘫了。”徐默道。
“我略懂医术!”司主仔细检查,片刻后,他眉头一皱。
“有治?”徐默满怀希望。
“的确是瘫了,没治了!”司主蹦出这么一句。
徐默无奈,想不到司主如此不苟言笑,实际上,也是很幽默一个人。
韩玄也凑了过来。
“这位徐老弟的确是瘫了,这一点我倒是也能证明。”
“行了,有什么话,说吧。”司主坐在了旁边,看得出来,他对徐默的戒心少了许多,一来的确感受不到敌意,二来有谛听剑的关系,三就是,对方是个残废。
“那我再给诸位讲个故事!”徐默故意用‘诸位’,而不是‘二位’,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懂这潜台词。
“讲故事?”
“对,故事是好东西,有的时候会有启发,即便没有,也能听一乐呵。”徐默整理了一下思路,讲了一个类似周庄梦蝶的故事。
“……这位周庄入京都,为了他徒弟,杀了当朝大臣,然后被衙门请了回去,对杀人这个事儿,周庄供认不讳,但却也事出有因,而且,衙门里一位判官信他,定他无罪,就连衙门背后的几位大人物,也都很喜欢周庄。如此,周庄非但没被杀头,还被招入衙门,成了,捕头……”
韩玄和司主是什么人物?
他们岂能听不懂这个所谓故事的内核。
徐默不理他们,继续讲。
“……维持京都治安,乃衙门的职责,可后来这地方还是乱了,而且,乱子越来越大,可预见,不知多少人会丧命于此。衙门里的人自然很急,可最后他们发现,搞出乱子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衙门背后的那几位大人物……”
“身为捕头,周庄自然要做一些事,不过最终都是螳臂当车,死的很惨……却不料,死亡来临的瞬间,周庄醒了,之前过往,居然只是一场梦,你们说,这故事有趣不有趣?”
“还,行!”韩玄皱着眉,敷衍了一句。
而旁边司主,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他自然听得出,徐默这是在含沙射影,而且非常明显。
甚至于,他之前的很多疑问,实际上都可以在这个故事里得到解答。
可问题是,之前的疑问被解答了,结果,引发了更多的疑问和不解。
刚才韩玄有一点精神分裂,现在,司主觉得他也有一点。
这最恐怖的地方在于,如果只是当成一个故事来听,还好,但如果将其中影射的内容仔细盘点一下的话,然后再加以分析和推演,就会得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结论。
这个结论的前提很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