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可是大胤首位在京城站稳脚跟的女商人,比你那位心上人聪慧了没有万倍也有千倍好吗!
温祁睨着那一整篇鬼画符似的字,低笑道:“你见过哪个姑娘的字……”
“人家未曾读过书就有如此玲珑心思,若和你们一般饱读诗书,怕是连你都比不上她!”温凝哼一声,“你不想看便罢了,不与你说了!”
“欸……”温祁拦住温凝要夺信的手,“二哥与你说笑而已,怎还当真了。”
温凝其实知道温祁就是这么个不正经的性子,但她上辈子就钦佩段如霜,听他这样轻飘飘地评价,还是不由有些气。
若不是她重生一回,哪有能耐找到这么厉害的帮手?偏他还挑三拣四!
温祁确实对温凝执意拉一个未出阁,甚至比她还小几个月的小姑娘来一道经营酒坊很是不解,但他看过信,又觉得小姑娘还是有点自己想法的。
他是爱酒之人,懂得酿酒,品酒,对经营之道却不擅长。她信中提到的所谓“市场”,所谓“声名”,他之前并未多虑。
好酒不怕巷子深,不是吗?
但这几个月经营下来,他们的巷子……咳,可能过于地深了点儿。
“段姑娘所说极有道理,且颇有见解。只是……”温祁继续摸着下巴,却不再是调侃之色,而是正色道,“阿凝,这酒坊到底是你的银钱在经营。你知二哥只懂酒,对经商一知半解,但段姑娘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你确定要采纳她的建议?”
温祁看着温凝道:“若照段姑娘的想法,除了酒坊,我们前端还需要盘下一家店面,酒坊内现有的产品也需更新。从调制新产品,到包装、上架,算上时间、人力等成本,若失败,再无卷土重来的机会。”
温祁从不曾问过温凝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可他显然很清楚,温凝已然拿出全部身家,拼此一搏。
温凝雀跃的心跟着冷静了一些,但犹豫也不过片刻。
她其实本就没什么资本,现下做的这些,不过是妄图以小博大罢了,酒坊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若在这一步就败了,她……认了。
可段如霜上辈子成功了,万一这辈子也成功了呢?
那她可就真不枉重活一世了。
“确定!”温凝坚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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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坊的事情定下来,温凝心中就像吃了颗定心丸,感觉前路更加明晰,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腊月二十九,除夕前夜。朝廷大小官员都归家休沐,此前来家中拜访的亲戚们也都已离开,温府恢复到往常的宁静,但到底是新年,阖府上下生机盎然。
大约是温阑的婚事终于有了眉目,温庭春这个年,心情格外愉悦,这日用过晚膳,竟然破天荒地要带二子一女出门去听戏。
温凝和温祁近来忙着酒坊的事情,久未去茶馆,温阑又是公事又是私事,更是无暇休闲。一听温庭春的话,三人都是笑逐颜开。
“秦管家,还不快快去备马车!”数温凝最带劲,她可太久没去茶馆听戏了!
今夜茶馆格外热闹,几乎算得上人满为患。温庭春早早叫人留了包厢,正好对着下面的戏台。
温凝一门心思还在她的“果酒”里,熟门熟路地点了一壶茶,两壶果酒,几碟点心。
瞥见温庭春别有意味的眼神,她缩了缩脖子:“爹爹,这家茶馆的点心格外好吃,平日我从来不饮酒的。”
温庭春不与她计较,轻咳一声,跳过温阑,望向温祁道:“祁儿,近来在忙些什么?”
温凝挑眉,原来爹爹今日,是别有用心啊。
果然没两句,温庭春便摸着胡须道:“祁儿,隔年你便二十了,你大哥开春便开始议亲了,你是何打算?”
这种事情,应该由女眷来旁敲侧击地问,奈何温庭春这些年又当爹又当娘的,迂回辗转的话觉得费时又费力,干脆直接一竿插到底了:“你若有心仪女子,与爹说,爹请媒人去提亲。”
温祁几乎是同时,在桌子底下踢了温凝一脚。
温凝与温阑对视一眼,双双把目光挪向戏台。
没办法戏太好看了,其他人在说什么都听不见。
“你若没有心仪的女子,婚事爹就替你做主了!上次宫中夜宴,爹看徐家那位姑娘……”
温凝又被温祁踹了两脚。
这……当真恕她无能为力啊。
她现在开口,那不是引火烧身吗?应该踹已然上岸的大哥才是。
温庭春突然沉下脸:“祁儿,你要把爹的腿踢折吗?”
噗……
温凝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温祁踢错腿了。
“爹,您看今日这戏……”温祁面不改色地指着戏台,“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温凝此时也已经看了几眼,温祁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还真是。
戏中一主角文公子,一主角又又姑娘。
胸无点墨的纨绔文公子对高岭之花又又姑娘苦恋而不得,用尽手段,又是讨好献殷勤,又是雇人当街强抢民女,最后竟然设计让又又姑娘落水,而文公子奋勇跳下河,在最后关头幡然醒悟,没有令又又姑娘失节于人前再行逼婚,而是将她带到偏僻处,倾诉衷肠。
此刻台上正演着又又姑娘被其深情打动,两人欲要突破世俗的束缚,私定终身。
这……这戏难道……
那死缠烂打的文公子,不正是隐喻榜下捉婿的温凝?而那高岭之花又又姑娘,排戏之人生怕人看不懂似的,还让其女扮男装考了个状元,不就是隐喻的裴宥?新年夜宴上二人落水,虽未传开,那日在场人人皆知。
“简直荒谬!”温庭春一张脸又是红又是白地用力拍桌。
而一墙之隔的隔壁厢房,裴宥也正凉凉看着台上,“当”一声重重放下茶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