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早进门?
温庭春见她这幅神色便知她是不知晓的,摆摆手:“罢了,这都是大人的事情了,饭菜都凉了,先用膳。”
温凝哪还有心思用膳,尽早进门是什么意思?
多早?
她心里有蚂蚁在爬似的,想要问问清楚,又觉得再早能早到哪里去?
六礼走个半年,已经是简省的人家。像温阑与何鸾,年前就在议亲,到现在何鸾都还没进门。
国公府那样的高门贵府,他又是长公主心巴巴上的独子,府里顶金贵的世子爷。他娶妻,不可能太轻慢,比普通人家还快吧?
用过晚膳,温庭春把温凝留了一步,倒没有别的,而是拿出一封信,低咳一声,说是媒人托他转交的。
温凝马上明白,是裴宥给她的信。
他要传信进来,法子千千万,就偏要这么明目张胆,还要经爹爹的手给她。
拆信的时候,温凝愤愤地想。
就生怕别人不知他二人有苟且似的!
她以为这封信里是解释他这样早来提亲的原因,以及接下来婚事如何进行的安排,没想到居然是……
一封和离书。
温凝一眼看过去。
“凡为夫妇之因,前世三生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若结缘不合,比是冤家,故来相对。既以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快会及诸亲,各还本道。
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婵鬓,美扫娥眉,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
解怨释结,更莫相憎。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裴宥于嘉和十八年七月十八日京城,谨立此书”
内容很程式化,但看字迹,是他亲手写的没错,还有他签下的名字,加盖了他的私章。
这是想告诉她,他会信守承诺,所以提前将三年后的和离书给她?
温凝冷哼一声。
她是第一天认识他?
他若真不想信守承诺,岂是一封和离书能掣肘他的。
温凝看过就将它扔在一边,也就想骗骗她,让她更加心甘情愿,好配合他罢了。
不过……
温凝想了想,又将那白纸黑字捡回来,看了下末尾的落款。
嘉和十八年七月十八日京城。
如今是嘉和十五年,三年后是嘉和十八年没错,可七月十八是怎么来的?
难道……他打算七月十八就“娶”她进门?
温凝倏地从桌边站起来。
七月十八,那不是就剩一个半月?这么快?怎么可能?!
“徒白?”温凝在空荡的屋子里喊了一声。
裴宥对她的事情那么清楚,她觉得他定是有差人盯着她的。
她现在迫不及待要跟他见一面,问问清楚。
“徒白,你在吗?”温凝又问。
并没有人回答她。
温凝气恼地坐下,将那封和离书收起来。
她且看着!看他如何能在一个半月内,将三书六礼都走完!
很快裴宥就给了她答案。
六月初一,温庭春照前一日的约定,托媒人将温凝的庚帖送去国公府。
六月初二,国公府的媒人便前来,说长公主礼佛十几年,早得了托梦指示,阿凝堪为裴家妇,不用等三日那样久,将裴宥的庚帖送了来。
六月初五,媒人又来称二人八字极合,婚后必能和和美美,福嗣延绵,呈上了国公府的婚书。
六月初八,菱兰悄摸摸到温凝耳边道:“姑娘,听闻这两日长公主……亲自出府,在为世子的聘礼忙碌,好像是与老爷商定好了,待何家姑娘入门,就将聘礼送过来。”
温凝:“……”
送过聘礼,便只等着请期,迎新妇入门了。
温凝重重扶额。
这些日子温庭春照旧不许她出门,裴宥除了那封和离书,再不曾有什么消息传来。
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难道真要七月十八成亲?
他是如何说服长公主不仅接受这门亲事,这么匆忙地迎她入府,还凡事亲力亲为?
“菱兰,研磨。”
温凝提着裙子往桌案边去。
温庭春不许她出门胡闹,可国公府的婚书都送过来了,她现在和裴宥是正儿八经的未婚夫妻,出去见个面,联络联络感情,再正常不过。
她拿出一张纸笺,稍作酝酿,写下一行字:“闺中无趣,落轩阁有新戏,有空喝茶否?”
封好,让菱兰送去国公府。
今日不是休沐日,温凝盘算着裴宥看到信得是下值后,再回过信来,大约只能约在晚上了。
但她还是提前换好了衣裙,梳好了妆,准备随时出门。
果然,裴宥此人行事,不能照常理推断。
不到下值的时间,菱兰已经兴冲冲地拿了信来:“姑娘,世子身边那位顾飞送来的!”
温凝接过信,边拆边想,不管什么时辰,她要出门见裴宥,温庭春总会同意的。
却不想那信拆开,里头只有一个字。
孤绝高贵又冷艳的一个字。
“无。”
温凝一口老血梗在心头。
好啊!
好你个裴宥!
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