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又搬家了。
这次倒也不折腾,东西本就不多,直接全部搬到梧桐巷了,不用再梧桐巷与温府两边跑,也不再梧桐巷与国公府两边跑。
搬过来的第一日,顾飞就瞧出端倪,将那梵姑娘挪了个更偏远的院子,确保与自家世子绝无交集,再令人去国公府将王勤生也喊来了。
大多时候,还是王勤生更能看透世子的脸色,拿捏世子的喜好。
“怎样?这次你瞧着得多久?”不用再一个人待在梧桐巷,顾飞别提多高兴了,见着王勤生跟见着亲人似的,“半個月?一个月?不会要两个月吧?!”
两人正在不要命地讨论此次世子和夫人吵架会吵多久。
毕竟一回生,二回熟,第三回……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年轻夫妻嘛,感情都是吵出来的。
王勤生摸着下巴,高深莫测道:“此次恐怕与前两次不同。”
“有何不同?”
“我家公子每次生气,面上看不出来,可都藏在眼里。”王勤生咂摸着刚刚见到自家公子回来时的模样,“我怎么瞧着这次与夫人吵架,公子不是生气,而是……”
伤心了。
“走开,干活儿去!”王勤生将顾飞一推,他为何要在这里跟这个抢了他差事的议论公子的长短?
“没瞧见那鸽子在那儿停半天了吗?”他指着阑干上的白鸽,“小心公子又赏你三十大板!”
顾飞回头一看,还真有一只白鸽。
徒白不在,各路消息由他负责,当下取了鸽脚的信笺,进书房回禀去了。
“夫人依旧梦魇频繁,此前那大夫开的药似乎并不管用,今早府上的大嫂过去替夫人拿脉,开了药。”
吵架归吵架,消息顾飞是半点不敢耽搁的,还叮嘱十六,事无巨细,务必都报回来。
“夫人夜里梦魇,白日精神还不错。下午与府上大嫂去了药坊,回来时神采奕奕,颇为高兴。”
“晚膳也是府上大嫂陪着夫人用的,比前几日用得多,传信回来的时候,已经服了府上大嫂新开的方子,准备睡下了。”
虽只有几句话,在一众消息里,已经算极尽详实的了。
顾飞抬眸瞅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世子爷。
虽换了地方,书房的摆设依旧洁简,书桌、矮榻、茶桌等摆放的位置都与国公府无异。
自从搬到梧桐巷,他家世子似乎也没有抢着时间写奇奇怪怪的文书了,公文也不见再往回带,此刻如往常一般,在书桌前看书。
眉眼淡如远山,神色浅出凡尘。
顾飞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垂下眼轻声提议道:“世子,国公府里有不少奇珍药材,夫人频繁梦魇,夜寝难安,要不……着人给夫人送一些过去?”
仍是没有言语。
但顾飞觉着,世子应该是在听他说话的。
否则这么长的时间,他的书,该翻页了。
他并未听到翻页声。
半晌,屋内才响起裴宥略有些清凉的声音:“不必。”
顾飞动了动唇,到底不敢多说什么,无声地拱手退下。
他一走,书房又恢复寂静。
已近四月,书房里未烧地龙,也未点香,寂无人声的夜晚,便难免显得有些幽冷。
裴宥却仿似浑然未觉,一直端正地拿着书卷,垂下的眼神落在手中的书上。
只是许久,那书也不曾翻动一页。
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去,他才抬起低垂的眼睫,看了一眼窗外。
一轮弯月挂在树梢,似一眉孤寂的眼,凉薄地俯瞰这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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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鸾的手艺果真不同。难怪那么多名门贵女重金请她去看诊,那开在偏街里毫不起眼的如意药坊生意也越来越好,温凝吃下她几副药,晚上竟真睡得安稳了许多。
晚上睡得好了,白日里自然有了精神,她干脆每日与何鸾一同去药坊,日子一下子好打发了许多。
瑞王禁足,与四皇子的争斗暂止,朝廷里平静下来,长安街也逐渐恢复到往日的热闹。
一场倒春寒后,天气渐暖,春意越来越浓。
四月初时,温凝莫名其妙又被街头巷尾议论了一阵,京城里传遍了,说她要与裴宥和离了。
就因为她让菱兰去找嬷嬷们打听和离的流程,被有心人瞧见,给传了出去。
其实她让菱兰去打听如何和离,是因着那几日药坊里来了位看诊的妇人,面容娇美,举止端庄,外表看来也尚算康健,结果何鸾一拿脉,竟是重伤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