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回了清辉堂,可哪里睡得着?
她喊菱兰去备了热水,让王勤生去准备早膳,又逮着徒白问了一番昨夜的具体情况。
“昨夜我们赶到时刺客已经被制住,全部吞毒而亡。”徒白声色恹恹,语气有些低迷,“庄内有十余人丧生,另有十余人受伤,现下顾飞在庄内处理后事。”
“刺客无活口,因此并未探知到何线索,待我等回去,会全面盘查刺客的尸体,以寻蛛丝马迹!”
问完她让徒白下去休息,便专心等裴宥。
只是等着等着,到底一夜未眠,趴在茶桌上睡了过去。
待再有意识时,已经被裴宥打横抱起,正要将她往床上放。
“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温凝抬手就搂住裴宥的脖子。
裴宥倒也没打算走,将她放在床上,便拉着被衾与她一道躺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用过膳了吗?”
温凝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裴宥搂着腰,直接摁到怀里:“困了,先睡一觉。”
轻出一口气,将温凝搂得更紧。
温凝感觉到他身上氤氲的湿气,猜想他大概是回来沐过浴了,乖顺地将脸颊往他胸膛蹭了蹭,触到令人安心的暖意。
两人一时都未言语。
“今日一早大哥来了信。”半晌,温凝瓮声开口,“说爹爹无恙,这几日他已告假,会在家中陪着爹爹。”
“裴宥……”温凝仰起半张脸看正在她脑袋上方的裴宥,一个“谢”字在舌尖打转。
谢是该谢,她一直知道自己身边有暗卫,没想到温庭春身边也有,还不止一个。
可真将“谢”字说出口,到底生分了,裴宥的性子,大抵不会开心。
她也便够了够脖子,亲了他的下巴一口。
刚刚亲下去,就“嘶”了一声。
裴宥沐浴过而已,还未更细致地收拾自己,一個夜晚,下巴就有些扎人了。
裴宥垂眸看她,见她略有些懊恼地摸自己的唇。
指尖葱白,唇红如樱。
握着她的指到唇边,吮了一吮那细嫩的指尖。
温凝五指一蜷,望着他眨眨眼。
他便放开她的手,继而亲吻她的唇。
清隽的气息由鼻喉侵入,温暖,又带着一丝丝热度,这样寒冷的冬季里,再合适不过。
裴宥似乎知道她喜欢他的温柔,如今亲起她来,不再那么霸道,那么凶狠了,而是一点点地撩拨,慢慢地将她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
但今日温凝心事重重,到底是清醒的,回应他的同时,还分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摸他的脑袋。
可怜的崽崽。
虽然望归庄没像梦里那样惨绝人寰,可还是损失了十几条无辜的人命。
事情因他而起,他会内疚罢。
温凝心疼得紧。
少倾,裴宥停了下来,睁开的眸子里亦没多少欲色,眯了眯眼:“温凝,你把我当……小狗?”
温凝:“……”
她……她就是想安抚安抚他而已,怎么就把他当小狗了?
好吧,她承认,她没怎么安抚过人,有时碰到路上可怜的流浪猫流浪狗,会给它们喂食,然后……这么薅一薅它们的毛。
“想安抚我?”裴宥看起来并没她想的那么脆弱。
温凝迟疑地点点头。
裴宥的手熟稔地探入衣襟。
温凝红着脸拍了他一把:“不……不许去下面!”
裴宥复又封住她的唇,这次不像刚刚那般温柔,那只手也并未听她的话。
两人像相互取暖的小兽,汲取着彼此的温度。
分开时,都有些微的喘。
“如此,才勉强算得上安抚。”裴宥轻轻捧着她的脸。
温凝望着他,浅茶色的眸子里溢着水色。
裴宥转而亲了亲她的眼,克制地收回了手:“这几日我会留在望归庄,你也莫要出门,嗯?”
温凝乖顺地靠在他胸口。
望归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他得去善后,大抵还担心那边再次遭袭。
温凝轻轻“嗯”了一声。
“待陛下从行宫回来……”裴宥低声开口,又顿住,停了一息,才道,“我会尽快结束这件事。”
待嘉和帝回来?
温凝抬起毛茸茸的脑袋:“你对幕后之人,有头绪了?”
裴宥眼底噙着一抹寂冷的光:“府兵卫,京畿营,金吾卫,能同时调动这三处人马的,总归寥寥可数。”
金吾卫,去岭南做那些事的人,和幕后之人,是同一个吗?
温凝有些心惊:“那你刚刚去找长公主,是请她帮忙吗?”
能调动这三处人马的……又岂是如今的裴宥能与之匹敌的?
“算是罢。”
“长公主同意出面了吗?”
“嗯。”
温凝松口气。
“温凝。”裴宥突然捏起她的下巴,“你会不会不要我?”
温凝眨了眨眼,这是何处来的想法?
莫不是刚刚长公主与他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