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周围的同僚们,好像没发现他走丢了一段时间,他主动上前发问,还换来了一句“伱有病吧?”
这让马面更加疑惑,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白日梦?
鬼门关的守卫不甚森严,或者说防的不是活人,苏砚隐身进去之时,并没有触发挂在城头上的照鬼镜,所以十分顺利。
城中倒是挺热闹,除开被押来送往的亡魂队伍之外,这里过往的行人、小贩、车夫、差役都是阴魂,甚至不乏有夜叉、魑魅、日夜游神、黑白无常等各种奇奇怪怪的鬼怪。
除此之外,其余的看起来倒是和阳世城池差不多,照样有卖货的,开茶铺的,开酒楼、书肆的,甚至连青楼都有,叫销魂窟】。
苏砚自然没心思去试一试,阴间的青楼是个什么服务,头牌又有哪些艳鬼,径直往城北而去。
不多时后,苏砚就到了阴间的苏府门口,这里竟和阳间那个苏府长得一模一样。
苏砚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犹豫了一下,所谓“近乡情怯”,大概就是这种感情吧。
还有就是,苏砚面对那些素未谋面的“家人”实在有些尴尬。
算了,就当做去看看老夫人吧
苏府的门房,是一个脸色苍白,面目呆板的老人,脸上还有一块块尸斑。
苏砚与他说要拜见老夫人,结果这老人却摇摇头,浑浊的眼珠子里没有半点情绪起伏,“府上没有老夫人。”
苏砚一愣就反应过来,“我找陈芳,昔年她做过苏将军身边的丫鬟,还跟随他从军过。”
老人眼珠子转动了一下,表情这才有少许变化,“你是?”
苏砚笑了笑,“我是她孙子,来看看她。”
老人眼神有些古怪,然后才道:“你等一下。”
他转身刚要进去通报,苏砚忽然想起什么,“阿叔,你认识钟言吗?我平常都叫他言叔。”
之所以有此一问,主要是苏砚觉得这两人之间存在某种相似性,就连走路的姿势都是笔直的,像是当过兵。
老人身子一震,再次转过身来,用吃惊的神色看向苏砚,“我,他,我们是军中的手足.你,你是老将军的孙子?!”
他一下子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表情瞬间变得生动活泼,连忙上前来拉住苏砚的手;但是他的喜色还维持不到一瞬,旋即又黯淡了下去,“你,你也下来了啊,这么年轻,还没生娃吧?”
苏砚有些好笑,“没呢,带我进去吧。”
老人连连点头,拉住他的手就往里走,口中还不时询问,像是对待亲切的晚辈一样。
在苏某人入府之时,酆都城遥远的另一边,子夜门却发生了一场混乱。
此门少有人来往,看守的兵力也不多,自号酆都兵马大元帅】的赵燕儿,抢了匹苍炎鬼马,带领一众从黑牢中解放出来的妖魔鬼怪,硬生生打出了城门,直入鬼域,扬长而去,说不出的意气风发
另一边厢,马面押解这一批亡魂入城之后,交差放衙。
但是他越琢磨,越觉得之前并不是在做梦,因此和几个同僚们去喝酒的时候,顺嘴就将这事儿拿出来说了说。
结果同僚们一个个拍桌子大笑,搞得马面很没有面子,一再坚持他真的见到了来巡视地府的仙人,还活灵活现描述各种细节。
不料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很快的,销魂窟里的老鸨,就收到了底下姑娘们递出来的消息。
这老鸨却不是个寻常人物,她是九殿平等王,陆王爷手底下的人,平日能接触到不少地府中高层,颇有些见识。
她一看这份情报顿时十分重视,因为在仙界彻底失去联络之前,天庭那边是真的会派上界真仙下来地府巡视的。
主要工作是听十殿阎王各述其职;再随机抽查翻阅,历年积累下来的判案卷宗,看看有无错漏、误判。
再严格一点的话,还会盘点地府死魂人数,抽查在各个地狱里服刑的罪魂人数,一个对不上的话,那这事儿就可大可小了。
因此各殿阎王爷们,每逢仙人下界巡查都紧张万分,对仙使那叫一个招待妥帖,毕恭毕敬,就怕被撸掉乌纱帽,甚至要下狱受罚。
最让他们难受的是,这个巡查的时间是不固定的,百年一次也有;百五十年一次也有;二百余年一次也有,天庭那边美其名曰:防止舞弊。
也就是说,若是时间固定的话,每到巡查之时,阎王爷们就会提前做好表面功夫,不利于反映出地府的真实情况。
现在距离仙界消失,已经约莫一千二百年过去,前头那几百年,各殿阎王还不敢放松,但是等确认天庭真的出事之后,他们就开始“胡作非为”了。
当然,这么说可能有些夸张,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他们还是不敢乱来的,尤其是关系到六道轮回之事;毕竟十殿之间彼此牵扯、监督,从来都不是谁的一言堂。
至于不涉及原则的问题嘛,那大伙儿谁也别说谁,除了少数几位明哲保身的王爷,其他人都有“案底”,无非是事大事小的问题,都不怎么经得起查。
这老鸨手中的情报来源,还有一部分是涉及到阳间的,她知道人间界近些年来,似乎真出了一个谪仙人,好像也是姓苏的,该不会就是这位吧??
想到这里,她愈发紧张,急急忙忙唤来一只九头鬼车鸟,将纸条卷起,塞入竹筒中,再交由它吞落肚里,径直往陆王爷那边飞去。
想也知道,这位平等王的底子也不干净,因此此事务必及时让他知晓。
紧接着,老鸨又秘密吩咐来贴身的丫鬟,让她去某处密告某人云云。
不错,这销魂窟的老板娘是个双面反间,同时打两份工,因此这事儿还得让六殿卞城王知道。
有一个管不住自己嘴的马面,再加上一个忠于职守的青楼老板娘,于是上界真仙下来阴司巡查之事,很快就不胫而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