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我能帮你出去。”
当纱说出这句话,她的表情透出一种难言的坚定。这时的她,看起来不再是一贯柔柔弱弱的样子,被厚实的大衣包裹仍显娇小的身躯中透出一种仿若实质般、犹如出笼猛兽的凛冽气息,叫人为之渗出冷汗。
“纱……”
理奈张着嘴巴,但是没能说出完整的话来。真村也默不作声,双手十指互相搓揉,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纱并不是那种会开玩笑的性子,而且样子也不像,所以我第一时间就相信了她的话。但相信是相信,能不能立刻点头赞成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我向她投去探寻的目光,用慎重的口吻询问:“纱,你的办法是什么?”
“妈妈,还有我,都是特殊的。”
她的脸上先是浮现出犹豫的色彩,但很快被一种平静所取代,整个人都像是放松了一样,仰着头,露出柔和得叫人心慌的微笑:“只要告诉他们我是六识家的人,他们就一定会让我们出去的因为,只有身为异类的我们才能……对付恶鬼。”
她的最后一句话声音压得极低,而且极为模糊。这使得我都只能通过唇形以及音调相结合,从而判断出了她所说的话。
连和纱只隔着不到三个身位距离的我都无法准确听清,理奈和真村更不用说。两人都是一脸的疑惑,虽然知道她说了什么,但又什么都没听清楚。
然而纱没有理会他们,而是以和微笑同样柔和的目光凝视着我,似乎肯定我能够听清她所说的话。
我下意识的想要转过头去,因为无法直视纱那比起柔和,实际上更像是脆弱得即将碎裂,再从人世间消失得一干二净的透明微笑。
但是这时理智也告诉我,现在的纱正处于一种精神异常的状态,如果这时我有的任何动摇,都有可能会对她造成极为沉重的影响。
所以我沉静地伸出了双手,抓住了纱交叠在心口的双手,试图将心意传递给她:“纱,不管怎么样,我都需要你,所以帮帮我。”
“折……”
她怔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了我想要传递的意思,白皙的脸颊一下就泛起了红晕。平静与脆弱顿时被击破,她小声地支吾起来:“恩……折,只要……不介意的话。”
“永远不会。”
虽然早已明白了“永远”这一词汇有多么的假大空,但我觉得此刻也唯有这个词汇能够最精准的表达出自己的内心至少在这一刻,我的心情绝非虚假。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
理奈狐疑地盯着我和纱的脸直看,但很快又放弃了:“算了,不问了。不过你们如果一定要出去,请务必注意安全。如果需要的话,也请向我和真村求助吧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当然。”
我微笑点头,或许在以前我只是利用身边的孩子来掩盖自身特异。但随着深入的交往,这种功利性的想法反而越来越淡了,虽然在共同语言上或许还有所缺失,但在这个世界,除了父母以及静,与我最亲近的人也只有他们了。
“折,要小心。”
真村也开了口,他看了看纱:“要不我和也你们一起去?”
“不,你们就待在这里配美嘉,我和纱一起去就好了。”
我摇头拒绝,然后向纱点了点头,就一起朝着冰宫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说肆星先生到底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据说肆星先生在雪祭第一天过后,就去了清净寺,估计不可能那么快就回来。”
“哎,这时候如果有他在,一定能轻易找到那个操纵气象的家伙。”
“万一……我是说万一,要真的是那个,那该怎么办?”
冰宫门口此刻伫立着的两名男**谈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外面飘落的风雪所冻结,互相对视着说不出话来。
他们两人看起来年龄都在二十岁出头,一名穿着灰色及膝大衣,一人则穿着厚实的白棉袄。当谈及“那个”时,两张年轻的面庞上都流露出真真切切的恐惧色彩。
之后,两人的谈话欲望似乎都被对“那个”的恐惧而吞噬一空,都闭嘴不再说话。接着他们一边转头看向外面黑漆漆的广场,一边又看看冰宫内有没有异常,同时将全身紧绷着,像是两张即将扣下扳机的弩,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触发。
而这时我和纱走过来的脚步声,立刻引起其中穿大衣的男性的察觉。他骤然转过头来,看向我和纱,脸上的粗眉毛触动了一下,发出了冷峻的询问声:“你们,有什么事吗?”
听到他的声音,另一名男性也转过头来瞥了一眼,但很快又转回去,继续戒备风雪交加的外界,生怕着有什么东西会乘隙而入。
我没有说话,而是将交谈的权利让给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