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利能感觉到卫泽今晚明显有点心不在焉,聊天的时候经常答非所问,而且时不时的拿出个人终端看上一眼。
“唔,你等下有什么事情吗?”
“是啊,《马男波杰克挺有意思的,可惜只拍了九季就被腰斩了。”卫泽从口袋里拿出刚在街角的书报亭里买到的那包红梅,结果怎么也点不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错把dna提取器当成了打火机。
“…………”达利已经不知道这天该怎么聊下去了。
结果这次却是卫泽主动开口,“达利,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想做的事情?”达利挠了挠头,“瘦下来算吗,如果能瘦下来我就可以随便吃了,哦,还有,我想试着再做一次香草烤鸡,之前一直掌握不好火候,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我明明一步步都按照烹饪节目里说的去做了。”
“呃,不是那种事情,算了,当我没说过。”卫泽掏出打火机。
“我想成为警察。”达利犹豫了下道。
“嗯?”
“不是临时巡逻员这种,当然,临时巡逻员的工作也不错,但我还是想成为像我父亲那样真正的警察。”
“你父亲?”卫泽这两天被迫听达利说了不少他家庭的情况,包括他的妈妈,妹妹还有奶奶,但还是头一次听他提起自己的父亲。
“是啊,他之前是第一区的警察,人很好,工作认真,待人和善,模范丈夫,完美父亲,总之你能想到的关于男人的优点都能从他身上找到,但后来在一次出警的时候发生了事故,路上有一辆校车着火,他当时正好在附近盯梢几个毒贩,于是二话不说立刻冲了上去,救了几个孩子下来,可是后来事情开始失去控制,半分钟后那辆车爆炸,他正好在上面。”
“你父亲死了?”
“实际上比那更糟糕,他被抢救过来,但失去了双腿,脸也毁容了,之后就性情大变,开始酗酒赌博,还学会家暴,我有次放学回家看到他用棒球棍在殴打我母亲,把我母亲的鼻梁骨给砸碎了,当时房间里倒出都是鲜血,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那么恐怖的场景,之后在我十二岁生日的那天,他又在我所有朋友面前大骂我是头一无是处的肥猪,砸了我唯一的一台游戏机。”
“好吧,这就有点过分了。”
“总之他的行为变得越来越离谱,最后被我祖母送进了一所精神病院,人们说他花了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用石头磨断了床头的铁栅栏,把那截东西插进自己的脖子里,他插的非常用力,以至于他们从他的尸体上抽出那根铁条时发现那东西已经有点变形了。”
“抱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达利摇了摇头,“我曾经恨过他,我一直以为他也在恨着我们,不然没法解释他对我母亲还有我做出的那些可怕的事,但奇怪的是在得知他的死讯时我忽然意识到,他恨的人原来并不是我们,而是那个整日沉迷酒精与暴力无法得到救赎的自己,他是如此的憎恨自己,以至于连唯一在乎他的我们也憎恨了起来。”
达利语气低沉,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许久都没有再开口。
片刻后还是卫泽打破沉默,“哇哦,真是个充满哲理的小故事。”他吐出一口香烟,“如果你是你的父亲会怎么做?从一个被老婆和孩子敬仰的英雄变成了一个只能蹲在家里领救济金的残废。”
“我,呃……”达利张开嘴,神色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