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刘水根在村子里的祠堂召开了一场会议。
村里的族老坐在祠堂前的石阶上,一字排开,好婆也位列其中。
林家和刘家的人一左一右位于石阶下,其余村民则挤在院子里,乌泱泱一片。
这架势,俨然是一场简化版的公堂会审。
村民们窃窃私语,场面有些嘈杂,刘水根猛地一拍桌子,严厉的目光环顾全场,众人霎时安静了下来。
“白天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刘耀祖扮成老道士,伙同刘招娣、刘平嗣装神弄鬼,污蔑林玉娘女鬼上身,吸了刘平嗣的魂,想借此烧死林玉娘,是也不是?”
刘耀祖靠在椅子上哎哟叫唤着,“三叔,我可没污蔑林玉娘,她就是女鬼上身,我爹就是被她害死的,不然怎么好端端就没了?”
反正打死他也不能承认污蔑林家的事。
刘水根怒气勃发:“你还狡辩!这世上哪儿来什么鬼?你在外面学了些不三不四的小伎俩,竟然还舞到自己村子来了?”
刘招娣不依了,叫嚣起来:“刘水根,亏你还是咱们刘家的人,净帮着外人,耀祖可是你亲侄子!你大哥不在了,你就是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刘水根:“我是帮理不帮亲!刘招娣,你别在这儿胡搅蛮缠。”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刘招娣还真胡搅蛮缠给他看了!
当场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撒起泼来,“哎哟我咋这么命苦——”
“哪个是刘耀祖?”
一队身着皂衣,腰坠铁尺和身份牌的捕役忽然闯了进来,为首之人高声喝问。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打断了刘招娣的发挥,让她拉长的戏腔般的哭嚎声戛然而止。
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为首的捕役锁定了刘耀祖,挥手下令:“把他带走。”
刘招娣慌神了,“这位大人,您是不是弄错了?为啥要带走我家耀祖啊?”
“弄错?哼,怎么可能弄错?找的就是他,假扮道士蓄意谋杀,赶紧起来,否则别怪我们把你绑了。”
林春娘和林大有对视一眼,痛快的同时又感到疑惑。
她们并未报案,县衙的人怎么会知道刘耀祖干的事?
难道是蔺小公子帮的忙?
就在捕役要押着刘耀祖离开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叔叔,其他坏人你们不抓走吗?”
张叁,也就是为首的捕役转身看去,发现出声的竟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圆圆的脸蛋,猫儿一样剔透晶莹的大眼睛。
他心里闪过一丝异样,他看起来很老吗?今年才十九岁而已,这个小姑娘竟然喊他叔叔?
面上却没有丝毫显露,一派严肃地问:“还有其他坏人?”
玉娘点头,朝着人群中一指:“她打了我二姐五下耳光,他踢了我三哥一脚,他踩了我大哥两下,他抓了我二姐一下……”
白天那些趁乱欺负自家的人,她全都看在眼里,将他们的脸记得清清楚楚。
而那些被她指到的人,俱都脸色一变。
有的人,混在人群中时,会化身为野兽,然而当他们一旦单独暴露出来时,又会披上怂弱的外衣。
面对众人异样的眼神,这些人纷纷否认。
“胡说,我啥时候打你三哥了,小孩子就是喜欢撒谎。”
“我没有,我平时咋样你们还不知道吗?哪儿会抓女人?”
“林大有,还不管管你妹妹,这哪儿有她说话的份?”
林大有摸了摸小妹的脑袋,以示鼓励,看向那些被她指到的人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