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丹鼎宗酒疯子的小房间,房门紧闭,里面不时传出噼啪的声音,浓郁的药香自窗缝透出,弥漫偌大的一片空间。
房间中,马落盘膝而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酒疯子开炉炼丹,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真正意义上的炼丹,能够旁观酒疯子这样炼丹高手亲手施为,所获得的好处无法用语言描述。
酒疯子的手法极快,各种法诀在指间变换,流畅而没有半点停滞,即便是那些在马落之前看来极为复杂,很难解决的丹印,酒疯子施展起来都是游刃有余。
目前这炉丹药乃是化形宗的脱胎换骨丹,以这种丹药为第一炉炼制,说起来还是马落的私心在作怪,在挑拣各种炼丹原料的时候,他首先挑选的便是脱胎换骨丹的各种原料,这些原料最先齐备,而酒疯子自然是别无选择的开炉炼制。
马落也极为认真,他牢牢记住各种原料,而且在记忆的同时,潜意识的在脑海中浮现出炼金术中各种属性原料的代换,那些丹印自然更是不敢忽略,他现在已经明白,丹印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催发剂,一种人工变化原料属性碰撞的方法。
他很想知道,丹印是不是能够用在炼金术上,如果丹印完美的用在炼金术上,那么炼金术制造的产物会不会和炼制出来的丹药有同样的效果?
“凝神!仔细看好!”酒疯子舌绽春雷,沉声喝道。
马落精神凛然,更加的凝神灌注。
“重叠之法!”酒疯子喝道。
紧接着,他的手上法诀变换的速度更快,快得带起了残影,灵力形成的残影足有一息才会消失。
一个残影出现,还未消失,另外一个残影紧接着出现,数十个残影出现之后,酒疯子双手一起变化,一个奇异的弧形将所有的残影囊括其中,生生的压缩聚合在一起。
复杂重叠的法诀残影打入鼎炉,只听得鼎炉中轰轰作响,一股股强劲的气流以鼎炉为中心四散开来,如同涟漪波荡,像狂风,似激潮,令马落衣襟猎猎作响,反观酒疯子则神色不动,衣衫平正。
重叠之法,乃是复杂丹印的一种施为方式,马落也看过,但却一直不得其法,即便是现在看到酒疯子亲自施展,他也明白整个过程,但要亲手使用谈何容易?
数十法诀残影形成,最后囊括聚合,整个过程只在一息之间,想一想都令人咋舌。
这不再是单纯的修为问题,还包括着数十年,上百年的经验积累,对各种丹印的熟练程度,马落自问他现在虽然也记住很多丹印,但要这样娴熟的使用,只能勤学苦练,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随着鼎炉中的轰鸣,酒疯子也没闲着,各种时机,各种药草在灵力驾驭中自行飞入鼎炉。
整个过程持续半天之久,鼎炉中的声音变化,最终是轻微的滋滋声。
酒疯子才抱元守一,宁心定神片刻后,睁开眼睛说道:“坐在这里,不准动,按照我的吩咐,随时以丹印变换地心之火的火心,九日之后,子时开炉!”
马落谨慎的点头,起身站在旁边一动不动,这样可以更明显的感应到鼎炉散发的热浪,分辨着地心之火火心所在。
酒疯子则转身坐在石桌前,在乾坤袋中拿出酒食,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老夫现在才知道收弟子的好处,哈哈……”酒疯子喝到尽兴处,大笑不止。
马落心中哭笑不得,敢情,人家坐着他站着,人家吃着他看着……收弟子就意味着撒手不管,有人伺候,能不好么?
只是化形宗的脱胎换骨丹便需要九天,这还只是化形尊者需要常备的丹药,还有顶级秘法丹药,不知道需要多少天,五大宗脉的丹药若是全部炼制完成的话,天知道要在这房间中苦守多久。
马落虽然觉得有些难捱,但却没别的想法,酒疯子总算是亲手传授了一次,若是再不用心,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何况他若是学得慢,学得差,忘了什么细节,以酒疯子的古怪性情,怕是很有可能将他扫地出门。
炼丹之道,博大精深,他现在怕是连入门都还不算,他可不想错失现在的机会,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便是这个道理。
九日时间,在凡人看来尚且不长,何况修炼者?那只是眨眼之间罢了。
但这九日时间中,长生宫祖师殿中却是热闹之极。
千臂道人面色阴沉的坐在长生宫的祖师殿,面色发黑,显然心情极度不好,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五大宗脉的宗主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沉默不语。
这九天以来,千臂道人从开始灰头土脸而来的大发雷霆,到现在的默然无语,这个过程看到五大宗脉宗主眼中,即便千臂道人开始的时候有些无礼,但连看他最不顺眼的绿竹娘娘都没有出声呛他。
这件事实在重大,谁都没想到,屹立在秋水山中数千年的万器门会被一个骨神君在一夜之间弄得元气大伤。
那枚勾陈阴雷不但毁了万器门的仓库重地,还使得地面受到严重的腐蚀,无法凝聚灵力,那个地方已经不再适合修炼,万器门要想重振山门,怕是要重新选择地方了。
作为万器门的邻居,长生宫此时也有些唇亡齿寒的感觉。
最令他们吃惊的是,骨神君先前已经引爆过一枚勾陈阴雷,伤及了秋水山的土地,怎么却没有受到秋水山铁则的制裁,反倒逍遥在外,以至于打上万器门的山门,造成这么大的损失?
五大宗主们心事重重,不时交换着各自眼神中的震惊和种种猜疑。
秋水山的铁则不知道始于什么时候,但无数年来,却是声威显赫,很多冒犯铁则的修炼者都被制裁,只是一夜之间,整个山门消失,或者某个强者死于非命,魂魄无存,肉身被悬挂于秋水峰的万年翠柏之上,那一件件,一幕幕,无疑奠定了铁则的神威,令人不敢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