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光华大会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余笙把白色衬衫穿得松松垮垮，衬衫扣子开到胸口第三颗，脖子上还扎着个要开不开的领带，他找了个第三排最里面的座位坐下，右小腿横在左大腿上，整个人都快躺下来，手搭在大腿跟儿上，看着就让人觉得这是犯罪。　　　　他坐下的算早而且排数过于靠前，所以过了好一会儿，第三排才有人过来，来的是六个小姑娘，看起来像是大一新生，和余笙一样，打头的小姑娘长得又高又瘦坐到余笙旁边后边一直扬着下巴目视前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有人从后面给了余笙一巴掌：“哎呦喂，衣冠不整、举止放荡，校草您这是不要形象了。”　　　　余笙没回头，慢悠悠地抬手扫了扫肩膀上刚刚被人一巴掌拍上来的地方：“我这只是换个形象，正经久了都误会自己是个正经人了。”旁边的一本正经的小姑娘也没忍住地乐了。　　　　“嘿，有意思。”余笙身后的小男孩儿是他的室友，禄添，平时大家就喊他露天大跑车。　　　　禄添笑嘻嘻地用胳膊锁住余笙的脖子，嘿嘿地看着旁边的小姑娘说：“大一校花校草这算是会晤了？”　　　　余笙用两根手指把禄添的胳膊往外推了推，又用略带嫌弃的语气说：“轻点儿乐，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余大草，你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咱们光华本来妹子就不多，还都被你吸引去了，谁看我们啊，好不容易能见到女神，我还不多看两眼。”禄添嘿嘿哈哈地打趣道。　　　　被叫女神的小姑娘也被他的自来熟气质感染到了，直接收起冷漠，转过身冲着余笙伸出了右手，余笙狭长的眼睛一瞟，也伸出了手客客气气地回握了小姑娘的指尖儿，接着很快把手收回，小姑娘倒是很大方，直接说：“余笙你好，我是栾淼淼。”　　　　余笙听到这个姓氏直接精神了，他坐了起来，看栾淼淼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认真：“栾淼淼？你也姓栾？”　　　　“对，”栾淼淼笑得露出了两颗虎牙：“我姑姑是你们学院的老师。”　　　　“栾馨？”禄添抢在余笙之前问，栾淼淼的小眉毛微微上挑，看起来很骄傲地点了头。　　　　禄添忙又抢着说：“你们家基因真好。”　　　　栾淼淼大大方方地一笑，眉眼间的确有些和栾馨相似的味道。　　　　余笙咬了下下唇，稍微想了会儿，看着栾淼淼扬起了唇角：“加个微信。”栾淼淼其实搭讪就是想要余笙的微信号，所以当下笑着说好。　　　　尺度拿捏到位，十分坦荡，是位成为顶级女神的料。　　　　余笙拿手机扫了栾淼淼的微信号后，两人加了微信，旁边的禄添忙把头伸过来：“女神，加我一个呗。”　　　　“行啊。”栾淼淼把手机递过去，禄添扫了二维码，接着他不小心的把二维码页关掉了，结果就看到余笙给栾淼淼发的消息：“你姑姑这几天怎么没来上班？”禄添脑子一木，迅速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缩回到自己的座位里，了然地笑了，心里幽幽道‘怪不得，怪不得每次栾馨老师的课结束余笙都会跑没影儿了。’　　　　栾淼淼旁边的几个女孩儿也都鼓足勇气跟余笙说了话，加了微信，余笙脸上始终挂着淡淡地笑，一副很正经的模样，可能他忘记自己的衬衫扣子没系，某个角度会露点，和其他几个女孩儿说话的时候还会侧着身子，后排的禄添秉持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行为准则，直接用自己宽阔的身躯挡住了后面几排男男女女炙热的视线。　　　　余笙跟妹子们聊的和谐，动作幅度也比刚刚大，禄添终于忍不住地提醒余笙：“露点了校草。”　　　　他这句话话音刚落，周围那片刚刚还嘻嘻闹闹的大家都安静了，气氛变得很尴尬，余校草同学面色无恙地清了清嗓子，在众多交织错乱的视线里系好了自己的衬衫扣，系到了最上面一颗。　　　　扣子系好的同时校领导逐渐入场，医学院院长站在讲台前，等待着校领导的指示，也许是校方过于凝重的情绪感染了在场所有被强行拿学分威胁过来的学生们，他们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校领导坐到第一排，伸手示意医学系系主任可以开始了。　　　　医学院院长开口就是沙哑的声音，剧烈的电流声让在场的不少人都捂上了耳朵：“就光华肢解案，被肢解的尸体内发现我校十七名学生DNA事件的解释有以下三点，第一点，我们的教师未能在解剖课前做到检查尸体与尸体来源的基本工作，是我们的失职；第二点，我校十七名学生乃至医学院16届所有学生在这件事上不负有任何责任；第三点，医学院会尽全力为卷进此次事件中的学生们做心理疏导。”　　　　医学院院长全部说完后，全场寂静无声，突然有几位打游戏入迷没听到讲台上那位老院长说什么的学生无端地鼓了掌，接着不少同学都被带动着鼓了掌，最后全场掌声雷动，仿佛是光华的某位学生或者教授得到了诺贝尔化学或医学奖。　　　　但直到掌声停止，第一排的校方领导、讲台上的医学院院长，还有第三四排的余笙、栾淼淼都没有动，余笙的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他很平静，平静到甚至会让人觉得他对这件事并没有自己的任何意见。　　　　中间休息等校长讲话的时候，栾淼淼叹了口气地把胳膊肘抵在桌子上用手托着下巴问余笙：“这事儿你怎么看？”　　　　余笙抬手将衬衫的第一颗扣子解开，又松了松领带才说：“校方从学生的角度出发，将保护学生放在首位，并且没有逃避责任，很好，不愧是百年名校，出了问题没有先逃避反而公开发布声明。”　　　　“我也觉得，”栾淼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她的情绪低沉：“不过，那十七个人可能要很难才能从这件事的阴影里走出来。”　　　　余笙看着第二排写有栾馨名字而座位上却没有人的空座点点头：“每个人都有阴影，解决它、放大它，或者隐藏它，这些看个人的选择。”　　　　“冷漠的校草。”栾淼淼垂眸浅笑，这个笑要比栾馨美得多，基因也许会一代代的改良。　　　　“这不是冷漠，佛不渡人，人自渡，”说这余笙转过头，对栾淼淼清浅一笑，接着用眼神示意栾淼淼：“看手机。”　　　　栾淼淼点头，她其实从刚刚加上余笙微信之后注意力先是在余笙身上，后跑到了讲台的院长身上，所以一直没有看手机，这下被余笙提醒后，她打开微信前的心跳甚至和平时发生了变化，白衬衫会主持会唱歌跳舞的帅哥，很少有人不喜欢，所以栾淼淼是多数人里面的。　　　　但当她看到余笙的信息后，心里怀揣着的小粉红兔子消失了，她开始庆幸幸亏只是浅浅的喜欢，不然喜欢上自己姑父这种事，好说不好听，意识逐渐回笼后，她侧身挡住隔壁室友的视线，回复余笙。　　　　“我姑姑肺炎，请假在医院打针。”　　　　三秒后。　　　　又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我们家里不会同意姐弟恋，你，也不要太难为我姑姑了。”　　　　这两条消息余笙是同时看到的，看第一条的时候他的眉毛皱到了一起，看第二条的时候他坦荡地笑了，接着他回复：“哪家医院？”　　　　栾淼淼想着现在这个时间家里人肯定都在医院陪着姑姑，余笙这个时候去肯定会出问题，所以她回：“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如果你想去的话，等会儿结束跟我一块过去。”　　　　“好。”这次余笙没有回复微信，而是直接抬头对栾淼淼微笑着说好。　　　　栾淼淼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栾淼淼从刚刚意识到余笙的目标是自己姑姑后便不再对余笙示意些什么了，她低头笑着，想着自己家里一直以来的习惯也会想妈妈告诉自己栾家的女孩儿每一个都很骄傲，会喜欢别人，但一不该主动出击，二不该伸手去抢，这套说辞她和栾馨都觉得很奇怪，女孩子喜欢一个人，主动或者不主动，只要方式得当，都和骄傲不骄傲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次栾淼淼觉得很好笑，同年纪的校草竟然喜欢上了自己的姑姑。　　　　她好奇了一会儿，发微信问余笙：“你跟我姑姑怎么会有交集？”虽然是师生的关系，但栾淼淼的姑姑栾馨没有带学生，也没有做什么课题，栾淼淼怎么想也想不出他们会有什么交集。　　　　“因为这个案子。”余笙回复的很快，他在翻看栾淼淼的朋友圈，栾淼淼和栾馨的关系应该很好，她的朋友圈里很多和栾馨的合影，余笙看着手机屏幕上栾馨的笑脸不自觉地也跟着笑了。　　　　“光华肢解案？”栾淼淼的信息后面带了个疑惑的表情。　　　　“对，还有后面的街头扔尸案，还有我们学校大二女生自杀的案子。”余笙回复道，他对栾馨身边的一切人事物都带有天然的好感。　　　　校长讲的内容无非是校规上的，所以很快就讲完了声明会结束，余笙站起身很慵懒地倚到墙上，抱着胳膊看着认真收拾包的栾淼淼笑着开口：“你们家女孩儿都喜欢整理物品？”　　　　他记得栾馨也是这样，所有东西有规矩的端端正正地整理好。　　　　栾淼淼旁边的人开始往外走了，她把包链拉好，起身说：“喜欢，走吧。”　　　　“嗯。”仿佛长到墙上的余笙，和墙分离，他今天穿的很斯文，但气质又很放荡，一综合也就成了，余笙十分斯文败类地跟在大一女神栾淼淼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