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和武惠妃算是解释清楚了误会,但是她怎么会这样想啊,看样子武惠妃是真的铁了心要把李瑁推上太子之位了。即便是要用美人计也是在所不惜的。想着哪天和武惠妃的谈话,杨玉环就忍不住浑身上下不自在起来。真是彻底的毁三观啊!李琎说的没错,为了权利,人能做出来什么都不奇怪。 …………我是回忆分割线………… 杨玉环按着李琎的法子,淡妆素服的到了武惠妃那边请安,而且故意在武惠妃跟前做出来一副委屈不敢讲的样子。本来武惠妃对着杨玉环根本是不冷不热的,见着她来了,也是爱答不理的。 但是杨玉环只能硬着头皮,和武惠妃赔笑脸。武惠妃对着杨玉环则是言语讽刺,总是射影含沙的,时不时的讽刺几句。杨玉环只能耐着性子人凭着武惠妃讥讽责骂自己。看着杨玉环一副可怜兮兮有话不敢讲的样子,武惠妃心里的火气也慢慢的平息了。加上这个时候李瑁的信来了,里面除了关心母亲的话,剩下全是求武惠妃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要对杨玉环好一些的话。 婆婆对媳妇的态度,决定于丈夫的态度。这个道理放在唐朝也是一样的。武惠妃见着杨玉环忍气吞声的,想着儿子言语之间对杨玉环那样合乎疼爱。她的心里也慢慢的动摇了。 等着有一天杨玉环服侍着武惠妃午休,武惠妃躺在卧榻上,偷眼看着杨玉环正老老实实的在哪里守着自己呢。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杨玉环也算是做小服低,对自己的讽刺和责备也没什么怨愤之色。她忍不住叹息一声,坐起来。杨玉环听着里面有动静忙着过来:“娘娘可要喝茶?” 看着眼前的前儿媳妇,武惠妃无声的叹口气,指着边上的一个位子:“你坐下来,我们好好地说话。这几天我身上不舒服,你倒是尽心的服侍我,并没一点不耐烦的样子。我就知道你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我且问你,你和江才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玉环未语泪先流,武惠妃见着杨玉环抽抽噎噎的不肯说,顿时察觉出什么,低声的逼问着:“是不是你得罪了江才人了?”见着武惠妃走上自己设定的路线,杨玉环委委屈屈的抽搭着,从当初她和李瑁如何见到被皇帝养在外面的江采萍说起来。 “……我也不知道哪里和江才人结了仇,她总是对我不顺眼。以前我还没在意,可是自从到宫里,江才人做的越发明显起来。每次圣人到清虚观都是江才人撺掇着来的,和我说话总是带着机锋,别有所指。我恍惚的听着有人传言,江才人说当初是我挑唆着娘娘,把她接到宫里。说好人都叫娘娘做了。她现在深宫寂寞,不能见自己的家人。因此他深恨我。说我是心思歹毒。”杨玉环一脸委屈的说:“江才人还到处诋毁我的名誉,说我勾引圣人!我可以对上天起誓,若是我有那样的心思叫我不得好死!” 杨玉环把一切都推到了江采萍身上,武惠妃听了杨玉环的话,沉默了半天,杨玉环说的也有道理,而且看她刚才的神色,也不像是做戏的样子。那件事是自己有失沉稳了,只听信了江采萍的谗言。那个江氏怎么肯见得我好?想到这里武惠妃的心开始动摇了。等着武惠妃叫杨玉环回去,自己把把事情前前后后的过了几遍。 最后武惠妃不得不承认,自己竟然被江采萍那个女人给坑了。她是看准自己的弱点,武惠妃现在两大心病,一个是李瑁争夺储位,一个是自己争宠。年纪不饶人,武惠妃毕竟是生了六个孩子的女人了,即便是依旧在盛年可是和那些年轻的女孩子比起来,到底是露出来疲态了。而且皇帝对太子也没特别的厌恶,非要立刻废掉。要是自己失宠了,那不是李瑁离着太子之位越来越远了。 因此武惠妃越发在意皇帝的恩宠。江采萍看准了这点,故意说皇帝对杨玉环有意,杨玉环也想攀上更高的靠山!武惠妃一想到这里自然是气血上涌,顿时气昏头了。于是干出来在杨玉环的药里面加料的事情来。其实武惠妃还算是有点理智,她看着皇帝对杨玉环很是看重,才权衡再三,不敢直接一碗□□,或者直接罗织罪名直接干掉杨玉环。 刚才听着杨玉环的话,武惠妃慢慢的明白过来点。她又悄悄地叫了心腹去打听消息,果然得到的结果是和杨玉环说的一样。是江采萍在皇帝跟前屡次提起来杨玉环如何,每次都创造借口和条件,叫皇帝去看杨玉环。而且听着埋在江采萍身边的眼线报告说,江采萍开始不安分起来,她在悄悄地结交外臣。这外臣里面竟然有杨玉环的远房堂哥杨钊! 武惠妃不是傻子,在愤怒之后,她开始冷静的分析。杨玉环对娘家关系一般,而且杨家自从杨玉环不再是寿王妃之后,对这个成了女道士的女儿也不怎么热络了。她在太真观和城外的时候杨家根本没人去看望她。 而且听着清虚观那些服侍的人说,杨玉环很低调,每天都是抄写经文,静心修行!即便是皇帝给的赏赐,杨玉环也没立刻穿戴起来,到处炫耀。她反而是叫人把这些东西仔细的收起来,不肯擅自动用。即便是皇帝赏赐了两千户的食邑,她每天依旧是衣食朴素,丝毫不见什么骄纵得意的样子。 武惠妃终于认定,自己被人算计了。好一个借刀杀人的计策!武惠妃一想着江采萍如此狡猾狠毒,一生气差点把心爱的玉璧给摔了。 于是等着杨玉环照例给武惠妃请安的时候,武惠妃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来疼爱的笑容。 杨玉环看着武惠妃带着些歉意的眼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腹背受敌的滋味真不好受,总算是暂时解除了一个危机了。 接下来的几天杨玉环和武惠妃的关系好像又恢复成了以前母慈媳孝的状态了。就在杨玉环以为武惠妃这边摆平的时候,她们之间的一席话,把杨玉环给雷得半死不活——武惠妃竟然暗示,既然皇帝对杨玉环有点意思,她要是真心爱李瑁就该帮着自己的丈夫夺得储位。 武惠妃这是要杨玉环用美人计帮着李瑁登上太子之位! 听了武惠妃的话,杨玉环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三观都已经碎成了渣渣了!这是个怎么样疯狂的世界啊! 忘记了什么陈尚功教导的礼仪,杨玉环直直的盯着武惠妃,惊讶的一个字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些毫无意义的破碎声音。武惠妃却被杨玉环被雷劈的表情给逗笑了:“你这个孩子这是怎么了?这有什么,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十八郎对你是情深义重,你却一点小事也不肯为他做吗?你要清楚,十八已经是太子一派的眼中钉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和圣人都不在了,谁能保护你们。与其那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何必现在放手一搏呢?” 杨玉环慢慢的从震惊里面缓和过来,这个事情对武惠妃来说确实没什么难以接受的,她的姑祖母不就是先后侍奉了两代君主,最后还成为了大周的皇帝吗?好吧,我是个从现代社会穿越来的封建保守分子,和出土文物一样保守落后。 原来社会真是越来越保守了,杨玉环在心里吐槽着原来落后的那个是自己。武惠妃却是接着给杨玉环描绘着美好画面,李瑁是个有情义的人,绝对不会忘恩负义,等着李瑁当了皇帝,杨玉环依旧是皇后,母仪天下。 武惠妃描述着未来的美好,可是看着杨玉环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她竟然对着杨玉环推销起来自己的老公了:“圣人富有天下,而且对你也是很欣赏的。我自从去年开始,只觉得身上不舒服,但是太医们看了几次都是没什么大碍。我自己心里清楚,只怕是时日无多。汉武帝李夫人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以色侍人岂能长久。我要是撒手去了,那个江采萍岂不是要称霸后宫。她现在和太子那边打得火热,而且你也知道,江氏和你结下怨恨。将来没了我护着你,你改怎么办呢?圣人一表人才,也不会辱没了你!” 我的天啊,杨玉环接二连三的被武惠妃扔过来的冰雹砸的头晕转向,竟然还有这样的操作,真是为了那把椅子,什么底线都没了! 杨玉环使尽全力镇定下自己狂跳的心脏,接下来她都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和武惠妃表示的,等着她清醒过来点,已经身在清虚观里面了。这之后,杨玉环再也不敢到武惠妃那边去了,好在第二天,她竟然真的生病了。 等着第二天早上起来,陈尚功和小喜发现杨玉环面色苍白的躺在那里,浑身烧的滚烫!接下来的日子,和上次生病一样,被灌了几天的苦药汤子,总算是缓过来了。但这之后杨玉环再也不敢和武惠妃单独相处,她的小心脏实在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这会李琎忽然提出来要她去见武惠妃!杨玉环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啊! 看着杨玉环面色古怪,李琎却是一笑,说出来的话叫杨玉环心的一下子揪起来了:“你还真是——娇弱的很。其实惠妃娘娘的话也没错,你这个样子还不如——”李琎无所谓的摊摊手,表示杨玉环真是太奇怪了。 我和你们真的三观不合啊!我不喜欢老头啊!杨玉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琎竟然如此平淡,看样子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呵呵,我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好吧!”杨玉环苦笑了下,她忽然觉得眼前一片迷茫,自己在做什么,未来会是什么样子? 李琎不紧不慢的说:“你这些日子学习,看得出来你是个冰雪聪明的人。眼前事什么局势,你心里清楚。当年王皇后被废黜,就已经注定了惠妃寿王和太子不能共存。她现在提出来这个主意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就算是你自私点,不管惠妃和十八今后怎么样。也不理会谁能成为最后的赢家。你也要为了自己想想吧。你忘记了,我说的话吗?” 什么话?杨玉环脑子好像是被塞进了无数的干草,这些天李琎说的话太多了,是那一句呢?“……圣人的恩宠是一把双刃剑。而且雷霆雨露皆天恩,我们只能承受!”原来如此,杨玉环的脑子里面就像是放电影一样,一点点回放着这些天的一切细节。 李琎——原来你是这样的人!这世界上没有活雷锋,所有人做事都是有目的的。亏得她傻傻的相信,李琎只是热心帮助朋友,他只是对她有好感,仅此而已。 原来李琎才是那个深藏不露的人。“呵呵,我原来在你的眼里也不过是奇货可居罢了。”杨玉环冷笑着,紧盯着李琎:“你其实早就打算把我献给陛下。在你的眼里,我是个傻乎乎的工具,可以随便由你摆弄。”李琎打得好算盘,把杨玉环打磨成符合皇帝口味的女子,等着杨玉环真的而被洗脑成功了,李琎也能从这里面得到不少的好处,或者李琎的本事再厉害点,叫杨玉环成了他的棋子。那个时候岂不是可以通过一个女人掌握天下了? 仔细想想,这些天李琎来给杨又何必说起来这宫廷的种种,根本就是在对她进行洗脑。 什么这个宫廷甚至是整个天下就像是一个宝塔。皇帝再最高的位置,拥有无上的权利。底下的人都要绝对的服从皇帝,每一层都有每一层的规矩和生活方式。离着皇帝要越近地方的人,就越要谨慎小心,他们的一呼一吸,一颦一笑都暴露在皇帝眼睛底下。 在宝塔下面的人只看见上面几层的人享受着荣耀,其实他们比那些平民百姓更辛苦。 身为皇帝身边的人,最要紧的是顺从皇帝的心意。而且这一层的生活绝对没看起来的那样风和日丽,而是暗潮汹涌,这不是你想不想争斗的问题。只要身处其中就身不由己的被卷入了。 他们这些人荣耀来自于权利,危险也来自于权利。只有紧紧地获得皇帝的宠爱,才能站稳,若是一旦失去了皇帝的恩宠,就要狠狠地摔下去,万劫不复。 现在想起来李琎的话不能失一点道理没有,但是却处处透着诡辩。皇帝拥有绝对的权利,我们就要彻底的臣服在权利脚下,成为被权利操控的木偶吗? 杨玉环深深地吸口气,好险!她差点就真的被李琎给洗脑了。看着面前李琎平静的神色,好像刚才他们说的是无关紧要的一些话。就像是那些毫无意义的寒暄:“今天的天气不错,哈哈哈。”“你看起来气色真好,哈哈哈!”杨玉环从心底深深地生出恐惧来。自己真是个单纯的白痴,原来小老百姓的生活是那样的单纯和幸福。 见着李琎没否认的意思,杨玉环整理了下思路,,也拿着淡漠的神气说:“我说呢,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无缘无故的恨。花奴的心志不小,只可惜你找错人了。我不是什么能倾国倾城的祸水,也帮不了你实现什么雄图大志。”就冲着李琎这番表现,杨玉环就知道,李琎可不是只想讨得皇帝喜欢。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李琎要投其所好,把自己打造成一把利器,从而得到很多无上权利才能给予的东西。没准人家还预备着到时候振臂一呼做个力挽狂澜的中兴之才。“你是想做吴王夫差呢,还是想凭着裙带关系也做个许敬宗什么的。”洋杨玉环毫不留情的话,就像是小刀子一样。 “哎呀,何必那样刻薄呢!的确是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娘子只凭着美貌就足矣叫我动心了?还有我们现在还不算是仇人,你那些什么吴王夫差,美人计的话还是少说为妙。被人听见是要砍头的。没准还要牵连上你呢。啧啧,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沾染上血污就不好看了。我很清楚自己的位子,不该是我的,我不会妄想。我不过是想给自己上个双保险不是。你也知道我是宁王的嫡长子,将来肯定会宁王的王位。当今圣上对宁王已经是破格恩遇了。宁王在诸王中的恩赏已经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了。圣人如此做是为了什么?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天下悠悠之口如何安抚?每次圣人加恩,我和父亲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你不是个糊涂人,应该知道我们父子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是什么。”李琎仿佛是吃了很苦的东西,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杨玉环听着李琎的话,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李琎说的没错皇帝的恩宠是双刃剑,而且宁王是让出自己的太子之位,才叫李隆基能登上皇位。皇帝这些年对宁王的恩遇,可以说是皇帝看中手足兄弟,担何尝不是皇帝有心补偿。大恩成仇,皇帝的内心肯定对宁王有忌惮之心。 李琎好酒的名声只怕也不单纯是他嗜酒如命。而是想给人一种自己沉迷酒精,没什么野心的表象罢了。 “这是你的事情,为什么把我扯进来?我真是个傻子。我还以为找到个合作伙伴,谁知——是我不自量力。当初我就犯了错误,把私人感情和事业混为一谈。”杨玉环心里虽然对李琎父子表示同情,但是这不代表李琎能拿着别人当成工具。 而且李琎还有这样的手段,他根本是在欺骗杨玉环的感情。难怪古人说情不立事,一群人在一起做事情,可以在经济利益的基础上进行,也可以在相同的理念基础上进行,但是就不能掺杂个人感情。不管是男女之间的感情还是一家人亲戚之间的感情,只要掺杂了这样的东西,迟早会分崩离析。 当初杨玉环越发的后悔,自己竟然也动摇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杨玉环再心里深深地叹息一声。这个教训真是血粼粼的。 听着杨玉环的话,李琎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他的心里像是被一把小刀子狠狠的切割着。“你何必这样,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有些事情,我们身不由己。人生百年,真正能随心所欲的有几年。大多数的时候还不是苦乐随人。即便不是我,你以为自己就能全身而退吗?”李琎语气严肃,他忽然压低声音,在杨玉环耳边说:“你以为凭着江采萍的挑唆,陛下就能随着她起舞了。陛下的意志不是能被随便转移的。即便是没了我,也有别人呢!我是存了私心,但是也不想看你落进别人的手上。按着你的性子,你只怕是——” 李琎忽然保住杨玉环,抱得紧紧的,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的人生才开始,要把眼光放长远些。不要逞一时之气。” 杨玉环没想到李琎会这样说,她无声的咧嘴笑了笑,沙哑着嗓子:“真是一言难尽,我只能认命了不成?” “你不会认命的,其实人生有很多选择。过了十年之后,再回头看看今天,你会发现当时的自己很幼稚。圣人的心思不能改变,不过你也不是只能束手就擒。”李琎放开杨玉环,整理下身上的衣衫:“圣驾就要回长安了。到了长安,你的处境只怕是更难了。” 说着李琎对着杨玉环拱拱手:“就此告辞了,你若是还没彻底厌恶我,我倒是愿意时常过来。既然当初是我夸下海口要帮你的,我就要有始有终。” 杨玉环心里忽然一动:“人家都说是两情相悦,我若是对圣人说对你倾心相许,可是能……” “哼,我和你没有深仇大恨吧,娘子何必要如此害我。对了,我知道十八肯定会愿意帮你的。但是你要是还对他有一点情义,就不要做这样的事情。那样的话只会徒惹麻烦,叫更多的人陷入危险。”李琎严肃的告诫,皇帝不是绅士,谦谦君子这个词用不到皇帝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