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辰只觉背脊发凉毛骨悚然。
杀机源自梅念真。
曰！
老怂苟回味一下过去都不行？
李奕辰自然明白梅念真为何会溢出杀机，原因很简单，此刻他看向百年前武明月时的灵魂不对劲呗。
这货的眼力真变态，爷表面再怎么掩饰装蒜都没有，莽夫灵魂一骨碌全给暴露了。
“呵呵，李奕辰，当年你可不会用这种冷漠眼神看武明月。果然，从凡人变天才之后，便已不把至亲故情当回事了么。”
武明月不能直视灵魂，见李奕辰此刻的神色平淡如水，便轻笑一声，面带讥讽说道。
她比谁都清楚，当年李奕辰每次看到武明月时，都像死甜狗见到梦中情人，那叫一个令人恶心。
可如今相隔百年，李奕辰拥有禁忌天骄的资质之后，不止绝情推开武明月，连看向她的目光都似在看一个陌生人。
人心易变，物是人非。
凡人踏上修炼之后果然是六亲不认，心性大变，如同换了一个人。
武明空倒也不鄙视李奕辰，甚至认为理所应当，禁忌天骄自然可以对废体凡人不屑一顾。
可惜。
李奕辰这笨蛋当时想错了，武明月如今非但不是废体凡人，还是当世第一仙朝的帝君。
后悔吧你个势利小人！
“关你屁事？”
李奕辰随口应答，暗道果然只有梅念真能看破灵魂，别人最多只能读心观身，根本无法直视他此刻的真实‘想法’。
瞧女帝这白痴样，连老怂苟的真实态度都不知道，被骗了卖掉还得帮忙叠被洗衣。
后院。
观天镜心知肚明，看向面无表情的武明月，只觉疼惜难受。
武明月想必也误会薄情郎了吧？
其实薄情郎根本不会嫌弃昔日故亲是废体凡人。
只是……
观天镜差点忍不住开口说出真相，可是一想到魔尊，便又立即捂嘴，不敢多话。
那杀机太可怕啦！
明显是不满意李奕辰的灵魂对武明月饱含深情。
小跟班不能找死！
观天镜赶紧压下心绪，收回目光，看向房间内的光幕画面，很好奇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月儿，帝身争命并非生死相杀，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我依旧是相亲姐妹，情感丝毫不减。只要争命分出胜负，你我之间便有一人的可获得完整的帝王身命，未来道途无量，长生成仙轻而易举，横扫天下统御寰宇不在话下。此乃大利无害之争，对你我皆有大益，你何故不愿？”
百年前，武明空的身份只是大靖宁王，还未夺得太子之位。
为了争夺帝命，她将被遗弃在外十六年的武明月接回大靖，可惜遇到了死倔驴。
无论她怎么劝怎么说。
画面中的武明空只是摇头。
不愿。
不争。
没兴趣。
不想长生。
不要成仙。
甘愿做一辈子弱小凡人。
“做个幸福快乐的柔弱短命鬼不好吗？”
武明月此话让武明空无奈至极。
但很快。
武明月便答应争命。
“月儿，你我毕竟时血缘至亲，无论你如何任性，我也不会伤害你。但……你应该明白，在这方天地，凡人如蝼蚁，寿难过百。如今你贵为大靖皇女，即便不修炼，也可轻易长命百岁。届时，你忍心与恩公李奕辰天人两隔吗，历经生死相离的短命鬼还能幸福吗？只要你争命成功，便有机会打破禁忌创造奇迹，让废体凡人得以修炼。你，重情重义，知恩图报，莫非不希望李奕辰也能长生……”
武明空刚提及李奕辰这三个字，都无需说出后面的话，更没必要威胁，便已达到目的。
看到这里，李奕辰心中微动，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
百年前，武明月之所以答应争命，是不是有为了他打破废体禁忌之意？
应该不是吧？
这一切都是假象。
不真实。
李奕辰摇了摇头，压下幻想，继续观看光幕。
画面中，男儿态的武明空面带儒雅微笑，以极温和的语气对武明月道：
“月儿，争命似棋局对弈对赌，公平相争，不可作假，落子无悔，愿赌服输。争命棋局既是由我提起，便由你来定棋局规则和论胜关键，不必推辞。”
闻言，武明月闭目，似在沉思，很快便睁眼，以询问的语气柔柔道：
“姐姐，世俗有言，棋局对弈，三局两胜……不若你我便依照此规相争，如何？”
“自然可以。”
“第一局……”武明月顿了顿，目光流转，认真道：
“以情字位棋盘，男子为关键棋子，情意分胜负，可以吗？”
“哦？具体说说。”
“姐姐喜欢过男子吗？”
“不曾。”
“对自己吸引男子的能力有自信吗？”
“呃……有吧，我自出生以来，还未曾与多少男子接近过，无法确定。”
装哔！
李奕辰嗅到了扮猪吃虎待装哔的气息。
丫的武明空有真容天赋，居然表现出来一副不太自信的模样，真心机婊。
不过……
根据光幕画面上武明月的表现，明显是在对武明空下套，藏着心思，别有用意。
这些话明显有试探武明空的身心干不干净之意，从未爱过男子，更没接近过，纯洁无瑕，如此才适合送给老怂苟排解孤独……
李奕辰毕竟养了武明月十六年，对她可谓极其了解，能通过某些细节看出她是否说谎，更是清楚她的演技和手段。
的确，武明月笑容纯真无邪，但不代表李奕辰会把她养成傻白甜。
这世界那么危险，老怂苟自然得教养女生存之道，以免吃大亏。
还好，武明月极有智慧，比老怂苟聪明得多，更是天生有着奥斯卡演技，苟育起来挺容易。
长江后浪推前浪。
事实证明，废物活了十万年也没屁用，不如天才领悟十六年。
这就像普通人无论怎么学习物理，都难以成为爱因斯坦，除非开挂。
矮个子再怎么训练，都无法像乔丹那样扣篮，这就是命。
论苟活本事，李奕辰自认不如武明月，差距太大了。
武明月有一项特殊天赋，就类似于武明空的本相天赋，举止投足间好像可以影响别人的情绪喜怒和言行举止，再恶毒邪坏的家伙都会中招沦为温善小可爱。
曾经，身为凡人的武明月甚至想用这项天赋去影响修士，被李奕辰及时阻止、严厉禁止。
白痴吧，弱小蝼蚁一个，居然敢去惹神仙，作死啊？万一呢？得谨慎啊不懂？
起初李奕辰很不理解，武明月明明是小废体，无法修炼，怎么会有特殊天赋。
思索之后他便想当然认为应只是某种‘控心术’，就像前世的‘催眠’，略微超凡罢了，尚在凡人范畴。
对此，他虽有期待，却并未多想。
毕竟武明月那会没法修炼，像个废体，空有天赋也没用。
而今。
若这光幕画面上的一切为真。
便说明……
武明月的天赋或许和所谓的‘帝命’有关。
帝！
无上威严，君临天下。
有‘言出法随’之类的天赋就挺正常。
很显然，百年之前，武明空被武明月的帝命天赋影响了，以为自家妹妹真心对帝命之争没兴趣，以为遇到了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大傻子。
却不知人家的表现都是演技，一切尽在掌控，暗玩自负傻子呢。
反过来，武明空的本相天赋应对武明月没用，可谓是被压制。
不过据李奕辰观察，武明月的帝命天赋没有武明空本相天赋见效快，无法让世人看一眼就沦为忠犬，需要时间，还得演技言行配合，于无形之中慢慢影响，中招者不知不觉就上当了。
就比如百年前的武明空，刚开始还傻乎乎蒙在鼓里不自知，估计待后期才会恍然醒悟。
画面中，武明月继续道：
“姐姐，情之一字博大精深，蕴含无穷威能。亲情，爱情，友情，恩情……皆可掀起腥风血雨、左右世道人心。此局我们便以爱情与亲情为对弈棋子。首先，我为姐姐选一位世俗男子为关键棋子；而后，姐姐想方设法令关键棋子真心动情、痴心沦陷；最后，以言语去试探关键棋子，瞧瞧他是否愿意为了爱情而放弃亲情。如此赌局对弈，姐姐以为如何？”
武明空故作沉吟后，问道：“期间你便隐藏于幕后什么也不做？”
武明月道：“若姐姐不愿接近男子，小妹自然可以和姐姐交换，抛头露面亲力亲为。”
“不必了。你目前修为太低，容易吃亏。便由我去以情试亲。你想让我去攻李奕辰之心，是吗？”
“是的，奕辰哥哥与我虽无血缘，却如至亲家人。姐姐你若能令他心动陷情，再让他为了爱情而伤害我，此局便是姐姐获胜。”
轰！
看到此处，李奕辰脑海忽地如遭雷击一般，顿时呆住，难以置信。
无法再压制脑海里的猜测想法。
当年的回忆不断闪现。
武明空的欺骗令他太难受了……
做梦都渴望修炼的他误以为自己是修炼天才！
先看到希望喜悦激动，再残酷绝望痛苦不堪。
下跪。
磕头。
汪汪汪。
扮演小丑。
后续更是差点身死嗝屁。
然而。
这一切的源头居然是……
武明月？
百年之前。
若非武明月在幕后拉他入局。
他怎会备受欺骗？
就像许莫负把他带去修罗宗一样。
如果他不去修罗宗，便不会遇到魔尊，怎会二次下跪磕头扮演小丑沦为宠物？
换句话说。
百年前。
武明空害得他受骗痛心。
十年前。
许莫负坑得他再次遭劫。
如此一来。
白月光和十万年以来的唯一等于皆对老怂苟恩将仇报？
虽然她们出发点可能都不坏，但明显打乱了老怂苟的稳健人生，属于好心办坏事。
可谓造化弄人。
不。
人性本恶，别想美好！
武明月也许根本不在乎老怂苟的死活，单纯是利用老怂苟的重情重亲之心赢得第一局争命对赌，可谓是不择手段，致使老怂苟沦为武明空报复泄愤的对象……否则她当年为何不现身阻止武明空？
假的吧！
李奕辰再次自我降智笃定光幕画面中的一切都是魔尊营造的幻觉。
不真实！
这是信任的问题。
他，苟活十万年的老孤独，是否信任至亲武明月？
白月光的的心是否与笑容一样纯真无邪——至少绝不会坑老怂苟！
信吗？
李奕辰扪心自问。
武明空笑道：“李奕辰，现在明白真相了吗，我之所以屈尊自降对你虚情假意，只为争命胜棋罢了。根本不是闲着无聊想玩蝼蚁。更不是需要承载气运的男儿之身。你此刻心情如何？以凡人之身被修士天女倒追，岂能不满足？岂会不快哉？很爽吧？”
她这话一语双关。
其实在问：如何，得知自己当年之所以遭罪都是源自武明月的布局后，心中什么滋味？
这是阳谋！
一切都真实无虚。
最后纵然对李无用，或也能乱明月之心。
武明月，你言语自诩知恩图报，却行恩将仇报之实。
若你此刻当真已与李奕辰绝情，忘却过去，自然再好不过。
但你若仍旧对他余情未了，此番回顾旧伤，滋味如何？
别急。
后续还有大暴击！
武明空暗自冷笑中。
李奕辰问道：“你拥有无敌变态的本相天赋，大可直接令我失智丢魂，为何要屈尊倒追我？”
武明空自嘲道：“如果我说，我非常厌恶对男子现出本相真容，你信吗？”
“信，”李奕辰点头：“你过于自负，若非万不得已，岂会恩赐小蝼蚁窥得天仙真容？”
武明空:“你……”
梅念真不耐烦道：“闭嘴！别吵。”
她正认真看着百年前的一幕幕。
才不是好奇什么狗屁争命棋局。
而是想知道武明空是如何俘获李奕辰芳心的……
梅念真目前难以不耻下问，却可以偷偷学一学嘛，哼，倒要看看小饺子手段如何。
她得偷师，借用过来搞定李奕辰，然后……哼哼！
“姐姐请考虑清楚。此局对你不利，你输多胜少。因为奕辰哥哥可不会轻易爱上别人呢，更是极为在乎我这个白月光。”
画面中，武明月使用阳谋，直接激将法。
武明空还就吃这一套，自信满满，笑道：“月儿，此局定否？”
“再加个条件便可定！”
“什么条件？”
“你若动心，至死不渝！”
“好。”
这一瞬间，争命开启，棋局定下。
以情为棋盘。
李奕辰为关键棋子。
爱情和亲情孰轻孰重论胜负。
不可作弊，落子无悔。
由天地道法为证。
此局胜者便朝着完整帝身迈进一步。
“哈哈哈哈——”画面里的武明空忍不住大笑：“月儿，此局你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