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是被贾赦关怕了的人,顾不得贾琏贾琮兄弟还在场。
扑过去抱着贾赦长袍下摆,痛哭流涕。
“老爷,你饶了妾身这次……”
“妾身再也不敢了……”
“琏儿,琮儿,你们说句话,帮母亲求求老爷……”
贾赦一脚踢开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邢氏。
“先是打二丫头跟琮儿的主意!”
“现在连琏儿下聘的东西,你都敢打主意!”
“还有脸让琏儿琮儿帮你求情?!”
贾赦喝命小厮将二十四台樟木挑箱抬去贾琏的院子。
明日好去东府下聘。
说着怒气冲冲离开正院回书房。
贾琏看了看贾赦的脸色。
战战兢兢地问道:“父亲,下聘的时候不带太太不好吧?”
贾赦满脸烦躁:“大不了老子亲自带你跟琮儿走一遭,要那个蠢货去做什么?”
“好丢人现眼?!”
今次幸亏贾琮机警,早早察觉端倪,将邢氏主仆堵在东院正房。
倘若真被邢氏那蠢妇将聘礼换成些破铜烂铁,折簪烂花什么的。
他在贾珍尤氏夫妇前的面子里子都要丢得干干净净。
次日上午。
贾珍打发人送来张华按过手印的退亲文书。
贾赦见后,便命备齐三牲茶礼等物的贾琏收好。
这才带了兄弟两人亲自去东府下聘。
贾赦不好去见尤氏跟尤老娘,自去天香楼跟贾珍说话。
只贾琏贾琮兄弟去了尤氏上房。
昨日尤氏已经对尤老娘说过这门亲事,尤老娘早是满口应了。
此时亲见贾琏身长玉立,模样英俊,人才出众,比那花子一般的张华要强上十倍百倍不止。
顿时满面春风,喜形于色。
待小厮们将整整齐齐二十四台挑箱的聘礼抬上来。
愈加欢喜的无可无不可。
尤氏笑道:“即定了亲,便不是外人,我让二妹妹出来见见琏兄弟。”
东府在贾珍的掌管下,早已规矩松弛,让尤二姐出来见一面根本不是事。
贾琏含笑拱手:“有劳珍大嫂子。”
不多时,尤二姐扶着个小丫鬟含羞带臊的走了进来。
“请母亲安。”
“大姐姐好,琏二爷好,琮三爷好……”
贾琮占着这副躯壳年纪还小,细细打量着尤二姐。
见她杏眼桃腮,眉若远黛。
单论相貌竟不在秦可卿之下,只是少了秦氏几分天生蕴藉的风流婀娜。
的确比王熙凤要美上三分。
贾琏见尤二姐进来,一双桃花眼便牢牢瓷在她身上,再移不开。
还是贾琮悄悄推了推贾琏,才回过神来。
随即跟尤老娘尤氏母女商议定亲之后的诸事。
尤老娘便望向尤二姐。
尤二姐跟贾琏早在东府偶遇过数次,彼此有心。
低着头,露出微微一线粉颈。
满面含羞,口中只道:“一切全凭母亲,大姐姐做主。”
说着,便告辞出去。
这里贾琏便当场挥笔与尤老娘签了纳妾文书。
只等三日后,花轿上门接尤二姐进府。
尤氏见诸事初定,忙命贾蓉摆酒,陪着贾赦父子用膳不提。
还没等贾赦父子从东府回来。
贾琏纳东府珍大奶奶的妹子做二房贵妾,贾赦亲自上门下聘等事,早已传遍了整座荣国府。
荣庆堂内。
王熙凤巴掌小脸上满是泪痕。
双目红肿,鬓散发乱,跪在贾母膝前掩面哭泣。
再也没了往日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模样。
“老太太,老太太,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二爷,二爷他这是真心要绝我……”
“姐儿如今才半岁多,二爷就纳新人进门,这可怎么成……”
饶是她平素智计百出,此时也不过是個即将被自家夫君抛在一旁的弃妇。
秋扇见捐,便在眼前。
贾母轻轻抚摸着王熙凤头上发髻,沉吟不语。
半日才问道:
“珍儿早被敬儿打得下不来床,这尤家的小娼妇怎么会勾搭上琏儿?”
至于满府传言都说是邢氏亲自过东府看中了尤二姐。
贾母心内连一个字都不相信。
若说是贾琏自家看中的,还倒还有几分可能。
王熙凤咬牙切齿地骂道:“定是贾琮那个小妇养的贱种牵的线!”
“他可不是日日清早都要带着两三个小厮去东府?!”
“说是习武打熬身子,鬼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些什么勾当!”
她当然记得那日就是贾琮将贾琏带走,从此便再也没有回过半大门小院。
还让她误会贾琏跟人有首尾,闯进内室大闹一场。
在贾赦面前丢了那么大一次人。
是以,一腔怒火全朝贾琮泼去。
贾母虽然听到贾琮的名字便满心不爽。
却不愿意看见王熙凤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失了勋贵名门出身的风仪。
贾母皱着眉头道:“琮儿才多点大孩子?”
“他哪里会知道这些事?”
顿了顿,贾母才接着道。
“真说起来,琏儿也不过是为了就要上任,身边无人照管而已。”
“你既然不愿陪着去,他只是纳个妾,倒也妨碍不着什么……”
“等人进了门,总要给你敬茶下跪,叫你一声正房姐姐。”
“就算三年后琏儿从任上回来,你依旧是嫡妻正室,想如何便如何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