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这才问道:“爹,太后娘娘拿给你的锦盒,装得是什么?”
贾赦袖长手指轻轻抚过那个锦盒。
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孺慕之色。
“琮儿,你猜猜看……”
贾琮笑道:“我猜啊,应该是银票!”
“太后娘娘怕爹不肯收,才用个盒子装着的。”
贾赦笑了笑。
打开那个锦盒,果然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
都是千两一张的面值。
略微数了数,竟有十万两之巨。
贾琮五味杂陈:“同样都是母亲,怎么做人的差距这么大呢?”
“若是老太太能如太后娘娘这般……”
贾赦微微冷笑:“你那好祖母一片慈心全给了你过世的姑母,还有贾政那个假正经。”
“现在还加上一个衔玉而生的凤凰蛋。”
“几时眼中有过咱们大房?”
想起贾母看着贾赦的眼神从来没有过半分慈爱,贾琮也是暗地直叹气。
猛地开口问道:“爹,你该不会真是老太太当年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吧?”
贾赦噗嗤一笑:“垃圾堆又是什么怪玩意?”
贾琮笑道:“就是灰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贾赦敲了敲贾琮的脑门:“快吃饭,别胡说八道!”
“你爹我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嫡长子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贾琮缩了缩脖子,心中却是暗自嘀咕。
自家这便宜老子倘若不是贾母嫡长子,绝对活不到现在。
否则贾赦贾政怎么会连一个庶出兄弟都没有?
贾母的手段可比王氏那毒妇要高明的太多。
与此同时。
荣庆堂里贾母带着贾宝玉林黛玉跟三春刚用完晚膳。
她想起永泰帝今日犯糊涂的时候说出来的那些话,便是心神不属。
这么多年来。
她向来只当贾赦贾敬两个不过是先太子义忠亲王身边扈从。
自太子坏事后,贾赦便跟皇室之间再无半分联系。
不承想在永泰帝内心深处,居然以贾赦“父皇”自居。
难怪那逆子上回将永泰帝气得吐血昏迷,却不过是轻轻松松挨了顿骂,便平安无事?
更难怪那逆子说去锦衣府接薛蟠便能接出来,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难道要从如今开始对那逆子转变态度?
只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恨意厌恶,一时间又哪里那么容易消除?
…………………………
次日。
贾琮练完武,便跟戚有禄郑多福两人朝后廊走去。
这后廊当然也是宁荣两府的地界,住着贾氏旁支的族人并一些租赁的房客。
贫富不一。
贾芸家只有个狭窄小院,内中三间浅屋。
厢房耳房,一概全无。
“芸儿在家没?”贾琮站在门口问道。
贾琏在去平安州之前,早早就告诉了贾芸,贾琮得了空便会来见他。
只是这些天因为贾琮身边七事八事,忙得没有片时消停。
所以一直没有来过。
眼见就是年下,家里冬装年货都没预备齐全,贾芸正等得如芒在背。
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唤他。
贾芸连忙亲自去开门。
见贾琮终于到了,贾芸心内狂喜,连忙屈膝半跪。
“侄儿给三叔请安!”
“这街上风大,三叔快进来坐!”
贾芸忙着往里让,脸上不觉又微微一红。
“只是侄儿这荜门蓬户,怕三叔坐着不自在……”
贾琮见他果然跟原书中说得一样,差不多十七八岁年纪。
长挑身材,生的甚是干净清秀,说话也斯文有礼。
心头微喜。
贾琮进屋坐下,含笑问道:“芸儿,五嫂子不在家么?”
说着略微打量了一回这间见客的堂屋。
正中摆着张八仙桌,并两把椅子。
沿窗盘着土炕,炕桌上摆着一套粗瓷茶具。
虽然地方狭小,却四处收拾的干干净净。
很明显那位寡居的五嫂也是个极其勤快的人。
贾芸含含糊糊地道:“三叔,侄儿的娘出门去了……”
他娘当然没有出门,只是孀居在家,不好出来见外客而已。
贾琮会意。
便问道:“是了,琏二哥哥当日可有将做锅子的计划书给你?”
“若是没有,我再写一份。”
“你认得字?”
原书中贾芸给大脸宝写过信,当然应该认得字。
“计划书琏二叔已经给侄儿了。”
贾芸忙将那份收得整整齐齐的计划书拿了出来。
又朝贾琮笑道:“不瞒三叔,先时父亲在日,也曾上过两天学。”
贾琮笑道:“这样吧。”
“明儿上午我还有事。”
“下午我带你去茶楼里看看地段。”
“你去鼓楼西大街的徐记银楼等我。”
说着便起身告辞。
又将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放在八仙桌。
贾芸哪里肯收,口中百般推辞。
“还没上工,哪里能要三叔的银子?”
贾琮道:“你只管收着,我们赶年下就要开门。”
“以后找匠人打造器皿,装潢陈设要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
“总这么推来推去,如何使得?”
贾芸微微一愣:“年下?”
他虽然细细看过贾琮写的那份计划书。
不过现在距离除夕只有短短一个月时间,哪里来得及开门?
就算是开了张,那时候正是新年,谁家有这个闲功夫出来下馆子?
贾琮看着贾芸笑而不语。
算是给贾芸的一点小小的考验。
毕竟时间紧,任务重才算得上本事不是?
离开后廊。
戚有禄问道:“三爷,小芸二爷真得能在年下就开张?”
一个在逆境中奋发向上,最后爱情事业双丰收的人,贾琮可不相信他做不到。
想着,神秘兮兮地朝戚有禄一笑:“若是做不到的话,他就不是贾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