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闻言眉头微皱。
眼角余光淡淡扫了大脸宝一眼。
“大脸宝!”
“你最给我好好说话,免得我今天亲自动手揍人!”
他去了一趟辽东。
千里行军与五百士卒同息同止,身上行伍铁血气息渐重。
眼光到处,大脸宝不由得微微打了个颤。
却自持有贾母护佑,料定贾琮不敢当真揍他。
犟着脖子道:“难道不是?”
“你没去找柳二哥的时候,他日日眠花宿柳,舞枪弄棒,喝酒赌博,偶尔串段戏文!”
“何等轻松,何等自在,何等逍遥!”
“你偏生要他去开什么镖局!”
贾琮不说话,静静等大脸宝将戏唱完。
“柳二哥跟我说大丈夫在世,岂可仰人鼻息,久居人下!”
“就算是开镖局,也必定自筹本钱与你搭伙!”
“不要你用臭银子砸他!”
“从去年离京后,他,他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说到最后,大脸宝的声音里已经带着浓浓的哭腔。
贾琮眉头皱得越紧。
“说完了?”
“说完了就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娘们唧唧的,成个什么样子?!”
贾宝玉深深吸了口气,还是将满眼泪意忍了回去。
怒气冲冲地道:
“你说,是不是你害的?!”
“你害了鲸卿不够,还要害柳二哥!”
“我跟你是有什么仇怨,要你这样一個一个害我朋友!”
贾琮笑了笑:“跟你混在一起的那些狐朋狗友,总算有个出息的!”
“我也算是没看错人!”
“不过。”
“柳二郎都知道大丈夫在世不可仰人鼻息,你怎么不知道?!”
大脸宝怒道:“别冤枉我!”
“我哪里有仰人鼻息!”
贾琮从鼻翼里嗤笑一声。
“你口中所食,身上所穿,可有一件半件是你自己挣银子买的?”
“靠着二叔俸禄,王氏嫁妆,分家产业过日子,算不算仰人鼻息?”
“在你眼里。”
“建功立业是莽夫,读书上进是禄蠹,你自己呢?”
“你又算是什么?”
贾琮顿了顿,才接着道:“大脸宝!”
“你也给我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点醒你!”
“以后再这么浑浑噩噩活下去!”
“就跟贾探春一样,我管你们去死!”
贾宝玉愣愣看着贾琮。
他知道从很久以前开始,贾琮眼里就再也没有三妹妹这个人。
甚至连声姐姐都不肯叫。
难道琮老三也点过三妹妹?
只是三妹妹不听?
因此琮老三才放弃了她?
不然琮老三跟环儿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一点不照应三妹妹?
所以,琮老三这是在点醒他?
不是故意在骂他?
当众羞辱他?
此时大脸宝明明心中有很多很多的话,却连一句都说不出来。
贾琮懒得再理会心中念头翻滚的贾宝玉。
接着问贾蓉。
“蓉儿。”
“那柳二郎去筹银子,到底是去哪里筹?”
“有没有个方向地点?”
“还有,你三姨呢?”
“两人亲事没成?”
贾蓉叹道:“柳二叔只留了一柄鸳鸯剑给三姨做定礼,就离京而去……”
“没有人知道他具体方向……”
贾琮心中“咯噔”一响。
怎么剧情改成这样,都还有鸳鸯雌雄宝剑的事……
不会到时候又生波折,一死一出家吧……
贾琮正在低头沉吟。
贾珍也凑过来悄声问道:“琮兄弟,蓉儿,你们是在说尤三妹妹?”
“她接了谁的定礼?”
贾琮回过神来,先留神细看贾珍眼神。
见他并无邪意,只是单纯有几分好奇而已。
这才笑道:“柳湘莲柳二郎。”
贾珍忽然挠了挠头发。
附在贾琮耳边悄悄地道:“这话,可别千万被林姑父跟林妹妹听见……”
“我原本想将尤三妹妹许给琮兄弟做个二房……”
“就像尤二妹妹在琏兄弟身边一样……”
“她们姐妹三人,嫁咱们兄弟三人,岂非一段佳话?”
贾琮哭笑不得地将贾珍的一张大脸推开。
“珍大哥,这个话胡说不得!”
“不然咱俩都要挨揍!”
贾珍笑呵呵地举起酒杯:“不提了,不提了!”
尤三姐既然接了柳湘莲的定礼,自然跟贾琮再无相干。
偏厅屏风里。
香风隐隐,花团锦簇。
贾母身边珠围翠绕,鸳鸯琥珀都等陪侍在一旁。
另一席上的尤氏李纨又端着酒来敬林黛玉与迎春。
两人推辞不过,只得喝了。
一时,元春探春惜春都纷纷过来敬酒。
林黛玉跟迎春不胜酒力,只能每人手上略略沾唇。
已是喝得胸口微微发闷。
等姑嫂姐妹们回席。
贾母乐呵呵地看着桃花上面的林黛玉。
“玉儿,这么久都没来看看外祖母,可是府里谁得罪你了?”
林黛玉笑道:“没有,姐妹们都再好不过,怎么可能得罪?”
心中却是暗道。
这荣国府里唯一会得罪她的人,就是大脸宝那凤凰蛋。
只要大脸宝不进屏风胡闹,一天都晴了。
贾母又问道:“是了,今日琮儿有禄封爵大喜,你母亲怎么不来坐坐?”
林黛玉自然不会告诉贾母。
上次初见,林夫人何氏对贾母跟贾宝玉祖孙两人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