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尚算灵泛。
将鸳鸯琥珀等丫鬟婆子都留在了正房门外。
不许她们跟进正房。
贾赦亲自上前扶着贾母。
先去当中太师椅内坐下。
这才淡淡地开口:“老太太,你慌什么?”
“你那宝贝二儿子假正经不过是丢官而已,又不会丢命!”
贾母皱着眉头,颓唐叹气。
“不,老大……”
“你怕是还不知道政儿究竟干了什么些蠢事……”
贾赦随手端过一盏热茶,放在贾母身边。
漫不经心地道:“他还能干出什么蠢事?”
“不过是上蹿下跳,以北静王那兔儿爷的心腹、未来岳丈自居。”
“帮着传点口信,转移点家产呗!”
贾母一听,霍然抬头!
双目之中,瞬间寒芒大盛!
将身边案几用力一拍!
厉声喝道:“老大!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早提醒?!”
“由得他坠入深渊,掉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这就是你身为长兄的兄友弟恭?!”
贾赦正待反唇相讥。
身后贾琮可忍不住了。
当即冷笑道:“老太太,我见过偏心的!”
“可没见过偏心偏到胳膊肘的!”
“二叔那假正经连你的话都听不进去!”
“如何会肯听我爹的?!”
贾琮顿了顿才道:
“跑东院来拍桌打掌,耍什么威风?!”
“要拍回荣庆堂拍个够!”
贾母曾经三番四次阻止元春亲事。
试图打消贾政心中那些攀龙附凤的念头。
贾琮又不是不知道。
如今贾母反而用这些话斥责贾赦。
他才不可能惯着她!
这都是什么毛病?!
难道直到现在还看不清楚形势?
贾赦反手拍拍侍立在他身后的贾琮,示意他稍安勿躁。
淡淡地道:“老太太可听清楚了琮儿的话?”
贾琮几句话刚落,贾母已是怒气全消。
她当然知道自己是迁怒。
只是一时习惯性拍案发作,没有忍住。
至于贾琮刚刚说话语气,完全不客气,没有给她这个祖母半分情面。
她只能当做没发现。
贾母缓和了一下神色,才轻声问道:
“老大……”
“那你二弟的性命究竟是不是无碍?”
贾赦冷冷哼了一声:“那假正经压根少了脑子这個配件!”
“只要他不再出去上赶着作死,今次我保他这一条命!”
贾母顿时放下心来。
贾赦虽然混不吝,但是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只要他肯出手,保住贾政一条命,不费吹灰之力。
此事解决,她的心事未免又开始活泛起来。
不由低头细细思量。
要怎么跟贾赦开口才能不让这混不吝当场暴走……
贾赦说完了话,见贾母还坐着不动弹。
只能出声问道:“老太太,还有事?”
贾母先是出声试探贾琮。
“琮儿,当日你宝二哥哥冒犯你跟林丫头……”
“算算日子,到今儿也有整整五天光景……”
“不如,不如请那位小内相出手解除他的苦难罢……”
“天天惨叫发抖,胆子都吓破了……”
贾琮冷冷地道:“老太太,你看我胖不胖?”
贾母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这里正说宝玉的事,又扯上胖不胖是什么意思?
只好看着贾琮微微摇头。
贾琮身材高挑修长,玉树临风,当然不胖。
但见贾琮将双手一摊。
“这不就结了!”
“既然我不胖,自然从不做食言而肥的事!”
戚有禄忍笑忍得辛苦之极,双颊肌肉微微抽搐。
贾琮接着道:“说了七天就是七天!”
“少一刻,少一个时辰,都不是七天!”
贾母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再为大脸宝求情。
一时间,正房里冷了场。
贾赦硬是看着贾母是自己母亲,不好端茶送客。
不然他早就送贾母回荣庆堂了。
贾母抿抿有些干涩的嘴唇。
良久才开了口。
“老大,那宝玉出孝以后尚主的事……”
她还没那么蠢,直接点出小翠儿的名字……
只含含糊糊地道。
贾赦仰头,桀骜大笑!
“难怪老太太一直坐着不挪窝呢!”
“记住!”
“我刚刚说的是保假正经一条命!”
“可没说又让他回工部当翁仲、做摆设!”
“大脸宝一介白身都算了,还是犯官之子,想尚主?”
“做得哪门子的清秋大梦!”
贾母再也坐不下去了,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等贾母一走。
贾赦跟贾琮戚有禄父子翁婿都笑了起来。
贾琮笑道:“二叔那假正经一丢官,居然还救了大脸宝那凤凰蛋一条命?”
“还当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贾赦神秘兮兮地道:“这话也还说得太早。”
“大脸宝那凤凰蛋当真想要尚主,还有一条路。”
贾琮忙问:“什么路?”
大楚沿袭前朝旧制。
明文规定驸马都尉不必定选文武大臣、勋贵高门子弟。
而是在低级别官员或普通百姓家中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