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听完门上小厮回话。
顿觉眼前发黑,身不由已,往后便倒!
还好有鸳鸯琥珀就在守在身边,连忙将她扶住,才没一头跌在地上。
摔出个好歹来。
“老祖宗!”
“老太太!”
李纨元春探春并鸳鸯等人喊了这半日,贾母终于悠悠醒转。
顾不得别的,先嘶哑着嗓门道:
“快!”
“快去外书房叫你老爷去门口看看!”
“许上几两银子将人打发走!”
闹丧之事,可大可小。
万一被人宣扬出去金钏出府的真相,那就是灭顶之灾!
贾母又道:“琥珀,你亲自守着宝二爷,千万不能让他出去!”
“是,老太太!”
这才带着李纨元春探春,去二门处等候消息。
外书房里。
绿油油的贾政跟贾母一样整夜未眠。
想起贾宝玉跟金钏两人昨儿那副不知廉耻的样儿。
他就打从心眼里,泛起阵阵恶心!
对金钏那贱人恨之入骨!
再想起今年年初他还为了金钏儿险些逼死赵氏。
愈加悔不当初……
又猛地想到贾琮当日离开贾宅之时的提醒。
更是无地自容,只不到地缝能将自己藏起来。
贾琮戚有禄都能轻而易举看出来的事,他却蠢得一无所知……
还将那贱人当成掌中宝。
贾政思前想后,羞愧难当。
正是恨不得真能剃去这三千烦恼丝,也省得留在世上丢人现眼的时候。
只听门外小厮。匆忙来报:“老爷,白姨娘跳井死了……”
“白老儿,白老婆子,正在府门口闹丧……”
“老太太打发奴才请老爷出去看看……”
“说许下几两银子让他们走……”
贾政脚下顿时一个踉跄。
他刚刚还恨之入骨的女人,居然不等他报复,就这么轻而易举死了?!
贾政扶着那小厮,跌跌撞撞,朝诰命夫人府大门走去。
幸好这里是宁荣街,不是什么正街大巷。
在府门口围观的行人虽然有,却不算太多。
得到消息从东跨院冲出来的玉钏,正跪在地上哀哀哭泣。
“姐姐啊,我苦命的姐姐啊……”
“我就知道你逃不出命……”
“都是那负心短命的害了你……”
金钏跟大脸宝之间的不伦之事,瞒得过其他人,又怎能瞒得过她这嫡亲妹子?
玉钏身边便是蒙着白布,湿漉漉的金钏尸身。
她想起金钏跟大脸宝两情相悦时候,脸上满是光彩的模样。
哭一声,又骂一句。
虽然没有点名道姓,却一字一句,直指贾宝玉负心薄幸。
白老婆子早已哭倒在地上……
搂着白布下的金钏尸首,一口一声心肝,一口一声肉。
泪迸荒天!
围观人群,无不恻然。
白老儿在一旁扶着白老婆子,也是老泪纵横。
他长子早夭,只剩两個女儿,如今又没了一个。
如何不痛心?
见贾政从诰命夫人府里出来。
白老儿也顾不得贾政是什么老爷不老爷的。
他反正是早已放了出去的良民。
白老儿收了眼泪,盯着贾政问道:
“金钏好好在府里做姨娘,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要逐她出府自己撑命?”
“可怜她腹中已有身孕,一尸两命……”
“那可是你们贾府的种……”
围观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将怀有身孕的小妾逐出府?”
“落得一尸两命?”
“这小妾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另一人却摇摇头:“未必是小妾做了什么。”
“怕是这当老爷的另有新欢,喜新厌旧,也未可知!”
“这些豪门公府里,什么破事没有?”
先听白老儿质问,又听见满街议论纷纷。
贾政的脸先是涨得通红,然后又是惨白一片!
哪里还忍得住胸间怒气翻滚!
大步上前,一把掀开盖在尸身上的白布!
见金钏儿面容死灰,口鼻有泡沫,唇色发绀。
明显是溺水而亡。
贾政眼底浮现出两道白花花的身影。
心中愈加暴怒,伸出双手死劲掐住金钏尸身脖子!
“贱人!”
“淫妇!”
“你怎么敢就这么容易的死去?!”
“你怎么敢不等老子亲手掐死你?!”
“老子,老子要你连死了都不好过!”
围观人群见贾政忽然发疯,连忙避开。
纷纷口中斥责:“人死都死了,难道还要再掐死一回吗?!”
“好歹人家还怀有你的骨血!”
“这什么贾老爷当真不配为人!”
白老儿见状,睚眦欲裂!
“贾政!你不是人!”
“放开!”
“放开我苦命的女儿!”
连忙上前去拉开贾政双手。
只是此时贾政已经气得神智不清,哪里还管眼前的人是谁!
奋力一脚踢在白老儿胸膛上!
“滚开!”
“老子掐死这淫妇,自去给她偿命!”
他神智不清之下,连金钏已经是条尸首都不记得了……
白老儿年纪老迈,哪里经得起贾政这含怒一脚?
顿时口吐鲜血,倒地昏迷不醒!
玉钏看着发疯的贾政,怒火中烧!
尖声叫道:“贾政!你还算不算是个男人?!”
“逼死了我姐姐,还要踢死我父亲?!”
用力拉着贾政,尖叫:“放手!快放手!”
“我姐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老婆子一边哭,一边扑上去撕咬贾政!
“贾政!”
“还我女儿跟老头子命来!”
她母女二人见白老儿倒地不起,满口是血,自然以为已是气绝身亡。
一天之内,连死两名至亲,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哭声,叫声,贾政怒吼声,响成一片!
诰命夫人府前顿时乱成一锅粥!
小厮随从见不是事,急忙将贾政跟白老婆子跟玉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