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殿门外倾听。
她不能进正殿内部,在殿外偷听可没什么。
只听贾敬连声问道:“存周,你当真杀了金钏?!”
贾母一惊,金钏明明是跳井自尽。
怎么说是贾政?!
贾政疯笑道:“当然是我杀的,那种贱人难道还要留下她跟腹中孽种过年?”
殿外贾母暗暗叫苦。
这蠢货是不是真的疯了,哪里有自己给加罪名的?
这里可是贾氏宗祠。
惹得贾敬动了真怒,将父子两人一并出族。
她这老婆子还能指望谁?
贾敬正待发怒。
贾琮连忙拉了拉贾敬的袖子。
轻声道:“金钏是跳井自尽,不是死于二叔之手。”
他敲敲自己太阳穴:“二叔这里出了问题,掐得只是金钏尸首。”
贾敬这才放下心来。
亲手杀人跟自绝生路,当然是两码事。
贾赦问道:“彤云还报了什么?”
贾琮出殿召唤麒麟卫,当然没有瞒过他。
贾琮悄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贾敬贾赦终于明白为什么贾政会用小银刀挟持贾宝玉来宗祠。
原来在之前,诰命夫人府还被白家闹丧。
一时间倒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这两父子。
贾敬走去贾宝玉跟前,问道:“宝玉,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贾宝玉垂着头,一言不发。
置若罔闻。
贾政冲过来抓着贾宝玉的头,用力往地上连续磕去!
“咚咚”直响!
贾政怒道:“畜生!”
“在列祖列宗面前认罪!”
“说你寡廉鲜耻,卑鄙下流!”
“情愿被逐出宗祠族谱!”
“从今往后,不与贾氏族人有半点关系!”
贾宝玉还是一言不发。
任由贾政抓着他的脑袋,用力磕头。
贾赦看不过去。
逐大脸宝出宗祠不是不行,胡乱施加暴力,他却看不上。
喝道:
“贾存周,这是贾氏宗祠,你要作威作福回诰命夫人府!”
贾琮将右手轻轻一挥,瞬间拂开贾政按着贾宝玉脑袋的手掌。
贾政直勾勾看着贾琮贾赦。
眼底疯狂之意,越来越浓。
眼见得已有几分当年永泰帝的风范!
贾赦懒得再理会他。
只问道:“贾宝玉,你有什么解释?”
贾宝玉置之不理。
任凭刚刚被贾政一顿乱磕,将额头磕破,脖子上伤口裂开,两处鲜血直流。
他依然浑浑噩噩,恍恍惚惚。
贾敬见贾宝玉始终不开口。
终于将耐心耗尽。
出声喝道:“来人,请族谱!”
族谱一出,将贾宝玉名字勾去。
他从此便再也不是贾氏宗族的人。
殿外。
贾母厉声喝道:“敬儿不可!”
“不能请族谱!”
“玉儿不能出族!”
她人在殿外,声音直入殿内。
贾宝玉从小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一旦逐出宗族,不用等别人出手。
三五日后,便会活生生饿死街头!
贾政红着眼睛霍然转身。
快步走去大殿门口。
母子二人之间,隔着一道高高的门槛。
“母亲,你若执迷不悟,非要保住这禽兽不如的孽障!”
“贾政明日便回原籍,耕田务农!”
贾母一时间没有看清楚贾政眼中的疯狂之意。
只当贾政还是个正常人。
冷冷地道:“金钏不过是家生子出身的贱妾!”
“难道还当真要逐玉儿除族?!”
贾母顿了顿,接着道:
“再者说来,谁家奴婢不爱少爷?!”
“如今,人不死也是死了,难道还要给她填命不成!”
贾政仰头疯狂大笑!
“大哥!我终于明白当初你的感受了!”
“老太太就是这么偏心!”
“那畜生做出如此丑事,还不责罚?!”
“难道还等他将来刺王杀驾?!”
贾琮跟贾赦互视一眼。
心中皆是暗道。
假正经早做什么去了?
如今再来发飙已经是太迟。
大脸宝性子已定,万难更改。
贾敬身边小厮将族谱请出。
贾母脸色剧变,一拐杖敲在青绿古铜鼎上!
“当!”
一声巨响!
贾母厉声喝到:“贾敬!”
“你若敢将宝玉出族!”
“老婆子便一头撞死在这青铜鼎上!”
“血溅当堂!”
这一声巨响,终于唤回了贾宝玉心神。
金钏母子留下的梦境阴影,渐渐散去……
起身冲出殿外,满头满脸是血,抱着贾母放声大哭!
“老祖宗,救救我……”
“玉儿不想被敬大伯父除族……”
“救救我,玉儿再也不敢了……”
“从今以后一定听老祖宗,老爷的话……”
他就算是个白痴,也知道一旦出族,断无生理!
见贾母以死相逼。
贾敬贾赦贾琮俱都脸色铁青!
又听见贾宝玉口中说的话,愈加替贾政不值……
贾母心内剧痛。
俯身拉起贾宝玉,沉声道:“这个孙子,老婆子保定了!”
“就算闹上奉天殿,勤政殿,老婆子也保定了!”
“大不了抱着丹书铁券哭太庙请罪!”
贾敬还没来得及说话。
只见贾政疯疯癫癫冲了过去!
直愣愣看着贾母。
“为这个不忠不孝卑鄙无耻的禽兽!”
“母亲居然要去抱着丹书铁券哭太庙?!”
贾政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
“既如此,这是贾政最后一次唤你母亲!”
“老太太,从今之后,各自珍重!”
说完,贾政头也不回冲出东府!
贾母心惊肉跳得看着贾政背影。
连忙喝道:“快!快!快!跟上你们老爷!”
“看他去了哪里!”
贾赦贾琮父子相视一眼,心中冷笑更盛。
贾史氏就继续作吧。
她留在身边那个祸患,以后还有更大的乐子给她看!
贾政这一走,跟贾母的感情十成里剩不得两成。
再想回到从前母子相合的时候,已经万万不能。
贾政只要一看见贾宝玉,便会想起那顶绿油油的帽子!
诰命夫人府中,再难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