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在对着即将死去的魔王，炫耀着自己一路上的冒险经历以及丰功伟绩的勇者一般。

怀里抱着兽耳娘姬特一顿猛吸的游零，就这么保持着一副若有若无的余裕姿态，一边向着继承了达姿记忆的人头生体cpu表达着自身的嘲讽，一边缓缓地开口，讲述着他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

而另一边的达姿，则是如同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一样，就这么平静地听着游零的描述。

偶尔有些不解的时候，他甚至还会主动地插话，像游零本人询问一些当时的具体细节以及他的想法。

在解惑之后，叹了口气的他，又会发出一声“原来如此”的由衷感叹。

“大体就是这样……总而言之，现在的我已经把整个世界都给纳入了掌中……而接下来，这个世界也将会按照我的规划去不断地前进，走上正确的发展道路。”

说明完毕的游零，朝着身前的虚空摆出了一副虚握的动作，为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所做所为，做了一个圆满的总结。

可惜的是，他的功绩只有在场的寥寥几个听众知晓，收获的也只有姬特近乎于敷衍式地鼓掌，以及一脸藏狐般的深意表情。

达姿依旧沉寂在思考之中，并没有对此给出什么明显的反应。

“我已经，逐渐地理解了一切……按照正常人的思路，现在继承了达姿记忆和思考的我，应该怒血冲霄地表达着自身的忿怒亦或是憎恨，然后扭曲着脸孔嘶吼地喊出你的名字，将名为游零的叛徒，给碎尸万段才是……”

面无表情的达姿，用着丝毫没有起伏的声音继续说道：“但很可惜，现在只有一个脑袋的我，什么也做不到。”

“哪怕一直以来的我，像个小丑一样被你给玩弄于股掌之中，就连苦心经营至今的‘帕拉蒂斯公司’也成为游零你做了嫁衣，我也无法对此感到一丝的愤怒。”

“哎，你是对的……”

听到达姿这么说，心中抱有着类似想法的游零，也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老实说，其实我原本是打算当面向你告知这一切的始末，然后再一口气地将你给挫骨扬灰。”

“不过，为了防止你掏出一些我也不知道的后手出来，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最为稳妥的方法，用‘天神荡’的力量送你上路……”

“……不，你的选择十分地正确，哪怕换成我站在你的立场上，也没有自信能比你做得更好。”

打断着游零的发言，达姿的脑袋点头感叹了起来，看他的那副表情，好像死去的“达姿”就只是个和他完全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游零，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让我有着反应过来的时间的话，那么我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里启动神殿里的自爆机关，把你还有无名法老王等人，连同着那些被封印的灵魂，都给一同沉入大海的深处，永远地封印起来。”

“……是吗？你达姿果然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后手吗？”

淡淡地开口，游零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不过，就像你有准备一样，我这边也同样有着逃脱的方法，大不了，就让精灵们带着我去往另一个世界躲避就好了。”

“……是吗？还有这种方法吗？确实……游零，你比我强……强上很多。”

听到这里的达姿微微颔首，对于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忠诚手下”的能力，表达了由衷的感叹与认可。

没有个人感情因素的干扰，站在陌生人的旁观角度之上，达姿的人头得以能从另一个高维的角度上，审视自己和游零之间的差距。

达姿的失败，或许是有着大意的因素在里面。

但游零的个人能力，同样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

“游零……我曾经和你一样，致力于把世界改造成自己想要的样子……但是，我数次的尝试都以失败告终，人类的贪婪和愚蠢，把我多年以来的一切努力都给覆之于火海，他们自己也因此迎来了灭亡的终局。”

“最初，我试图建立起一座通天的高塔，汇聚起全世界的孩子和学者。通过统一语言、文化的方式，来从根源上消弭战争的端倪。

但是我最终失败了，操持着不同言语的人们，一致地将我认定为扰乱人世的‘恶魔’，信奉着压根不存在的神明的他们，最终亲手点燃了名为‘巴别塔’的高塔，断绝了和平的可能性。”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决定转而从人们的信仰上下手，通过统一人类思想的方式，让他们一心向善，用自己的双手亲自创造美好的未来。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尝试无疑是极为成功的，在我的指引下，先后建立起来的教会欣欣向荣，在它们的带领下，人们安居乐业，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而纯粹。

但是，在百年之后，我借着假死的方式脱身之后，由我一手打造的教会，却是迅速地变质了。

圣战、赎罪卷、什一税……各种令我感到目瞪口呆的东西，像是雨后春笋一样不断地冒了出来。

见证着这些人类的黑暗面，我又一次地意识到了，自己再次失败的事实。”

“最后，我明白了从道德层面上劝人向善，是一件十分困难且麻烦的事，当时的人们普遍物质匮乏，如果他们连饭都吃不饱的话，也绝不可能有着提升道德水平的心思。

想到这里的我，召来巨大的海风，将一艘原本要被海难击毁的船只，领向了当时无人踏足的新大陆。

那个地方土地肥沃且广袤，足以容纳数十亿的生存，自然资源以及物种更不用多说，甚至还有着热情善良且好客的原住民主动地伸出援手。

在我看来，发现了新大陆的人们，接下来的生活本该变得更加地美好且富足才对，但是……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想必也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当时的新大陆，实际上也就是现在帕拉蒂斯公司所在的这片世界最强国家所在的大陆。

至于上面原本的那些居民到底去哪里了，这种事恐怕也就只有真祖安拉、或者耶稣、如来佛祖这些神明知晓了吧。

“仔细想想……我在‘头皮令’颁布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对人类这种愚蠢的生物，感到绝望了吧？

在此之前，我甚至都无法想象，人类对于自己的同族，竟然能够心狠到这个地步。”

ps：“头皮令”指的是当时米国人对印第安人颁布的一条近乎于屠杀的法令。

由号称美国宪法之父的詹姆斯·麦迪逊，亲自颁发了针对着印第安人的头皮悬赏令。

只要上缴一个本地土著的头皮，就能从政府那里得到50到100美金的奖赏，这个钱相当于当时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