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突然变暗,身边也跟着静了下来,卉紫原本杂乱的思绪突然随着环境清醒。她将面临的,是洞房。 刘彻握住卉紫的手,突然的触碰吓得卉紫轻轻一抖。 “怕了?”刘彻绕过卉紫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呵着气,“你怕什么?” 卉紫下意识地瑟缩着。 “快,告诉我。”刘彻柔声追问。 卉紫一愣,透过流珠,小心翼翼地看向刘彻。“告诉——‘我’?”卉紫重复道。朦胧之外,是刘彻的柔暖的笑。他突然松开了紧握的手,而后一股轻微的凉风透入面颊,轻微到几乎不可察觉——流珠被卸去,卉紫连忙捂住脸。 “松开。”刘彻温柔地掰着卉紫的指缝,“你可是欠了我许多,今日是否该还清了?”他拉了拉卉紫,感觉到了她身子的紧绷,不由得在心里责备自己的急切,宽慰道,“随意些吧,折腾了数日,你这懒丫头,定是累了。”说着,他舒展开卉紫垂落在榻下的双腿,轻轻揉捏着她的膝盖脚踝。 卉紫松开捂脸的手,怯怯地看向刘彻。睁眼的一瞬,双目不由得一亮。今日的他没有穿帝王冕服,头顶也没有戴垂珠冕冠,但一身红色喜装非但没有掩盖他眉宇间那股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反倒是锦上添花地为他增添了明显的喜气与温馨——那是一个普通男人身上的人情味,但这种再普通不过的人情味一旦出现在一国之君身上,却变得格外难得和珍贵。卉紫看着他一脸温柔地为自己揉膝盖的动作,原本紧绷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光芒,柔软、温暖,似乎会将人融化。卉紫静静地看着,偶然心底闪过一丝心动,吓了自己一跳。 刘彻没有留意到卉紫神色的变化,抬手细细地为她卸下头上沉重的金冠、珠钗和花钿。 “陛下,你能如此待我多少年?”卉紫突然开口问。刘彻有点意外地看向她,而这一日,也终于在此刻,他得以正视于面前有着新娘妆容的卉紫——他的新夫人。小巧的脸颊薄粉敷面,清澈的双目若含秋水,朱唇轻启闪动着莹亮的光泽,散发着阵阵惑人清香,一身大红色毫不艳俗,反而更衬托出面前那人清秀灵动的气质。 为了防止醉酒误了晚上的合卺之礼,刘彻今日只做做样子略饮几杯,然而看着自己的新娘,他还是有了微醺的情绪。“夫人适才曾问,哪有人遮着面喝合卺酒……”刘彻望着卉紫的眼神渐渐迷乱,无限的靠近让她感受到了他呼出的气息,卉紫的心不禁一阵抑制不住的紧张狂跳。“告诉你,只有最后一刻掀起喜帕,朕才能是大婚之日第一个见到夫人容貌的人……而今后,你也只能被我一个人拥有。” “陛下!”卉紫怯怯地唤了一声,终于因难以面对他的无限靠近而弹身离开。然而这并没能够制止他的靠近,相反,他起身拉起幔帐之后坐到了她身边,伸出手臂慢慢抱紧了退缩的卉紫,温柔却又强势的压了过来。 这一刻还是来了!她闭紧了眼睛羞红了脸,心突突地跳着,双手不觉死死揪住了刘彻肩头衣襟躺下。 刘彻唤了声“夫人”,而后摸索着熟稔地解开卉紫的衣裳。“夫人那夜醉的厉害,怕是早已遗忘这美妙滋味。”刘彻的声音慵懒而迷乱,不时地挑弄却让卉紫的身体一阵颤抖,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这些表情变化,那眼神灼热的像要将她燃烧,也犀利地似乎要把她穿透,逼得她不得不羞赧地掉转了视线。 “朕要帮你好好回忆,”他说着,低头吻了卉紫锁骨一下,紧盯着卉紫胸口,“从今以后,你,就是朕的,对吗?” 卉紫在刘彻面前坦然相对,羞涩不已,哪里还敢回话。 “说啊,是不是朕的?”刘彻却不依不饶,温柔地摸索着卉紫胸前最柔软的部分,突然,狠狠掐了一把。卉紫尖叫一声。 “不说吗?”他笑着,眼神充满魅惑。 “是……是……”卉紫捂住胸口,颤声道。 “朕的衣服,还穿着呢。”他在卉紫耳边说着,在卉紫耳垂咬了一口。而后将卉紫的手放在自己腰间。卉紫战战兢兢,迟疑着不敢碰触腰带,可心下又有一丝好奇和兴奋,催促着她赶快动手。刘彻见她胆怯,只好按住她的手,指引起来。 衣衫剥落,终于二人坦诚相见,卉紫羞赧地缩回手,紧闭的双眼睫毛促动,昭示了心里的紧张。之前那一夜,一切都不清不楚,因此现下的卉紫,根本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然而这根本用不着她担忧,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个可以驾车飘移的老司机。 老司机疯狂飙车,宣泄着对卉紫的喜爱。老司机急转弯后,缓了口气道:“你是朕的女人,就算是死,也要葬在朕的身边。知道吗?” 言毕,筋疲力尽的他轻吻卉紫一下,侧躺在卉紫身边,一直一直地看着她。 “陛下还看什么,快些睡吧。”卉紫被看得羞涩,小声催促道。 “朕想多看你一会儿。”刘彻执意道。“朕要这样看你一辈子,每天都这样,看你一辈子。”刘彻轻声道。 闻言,卉紫忽地愣住。 “我为你鞠躬尽瘁,不求你尽数返还,只求日后,你能每日抽出时间与我这样相对。”——步云登月亭,霍去病曾这样对自己说。卉紫本不想记起这些,但偏偏像是有人刻意提醒,让这一句不断在脑中盘旋,挥之不去。 刘彻显然没有注意到卉紫神色的变化,他手指轻轻地玩弄卉紫的长发,嘴里叙叙地说些什么。直到坚持不住,安然睡去。 但此时的卉紫,却再也睡不着。她望着北窗外的星空,心里忽然潮湿不堪。 今夜,也是星斗满天。 霍去病白天领仪仗队的军甲还未卸,手拄着青铜剑,独自站在院落中,一如那夜望着星空。任凭家仆催促了几遍,就是不回去休息。问之,总说喝多了醒醒酒。 “喝了多少,算多啊?”淡淡的一声在身后响起。 霍去病惊讶于自己竟未能听见来人的脚步声,猛然回头,见是韩焉正拢着袖子笑望自己。身后赶来的侍卫一脸自责地跪地请罪:“属下实在是拦不住!” “去吧。”霍去病摆摆手,瞟了韩焉一眼,语气生硬道,“大半夜的,你怎么来了。” “这长安城,可不止霍嫖姚一人睡不着呢。”韩焉答非所问,闲闲的说。 “天下之大,睡不着的多了。”霍去病仍旧语气平平。 “可天下之大,为卉紫睡不着的,可没几个。”韩焉说着,笑着叹了口气。忽地耳边生风,再回过神时,霍去病的剑尖已指在自己眼前。 “不要打她主意。”霍去病冷声道。 韩焉唇角弯弯,面无惧色,却口是心非地讨着饶:“霍郎饶命。这卉紫是陛下新封的二品夫人,纵使我想打她主意,也不敢下手啊。” “不用你提醒。”霍去病道。不用你提醒,她已是二品宫嫔。 “说起来,我险些棋差一招,就这么把人丢了。若不是有人及时禀告她逃了,我派了人跟着,也不会这般肯定她就来了此处。过了今夜,她便踏实了,我也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韩焉双眼含笑,示威一般看着霍去病。 “你是何意?”霍去病嗅到了一丝异样。韩焉这话,为何好似卉紫是他囊中之物一般? “我是何意,你不懂吗?”韩焉不怀好意地笑着,深深地看了霍去病一眼,“不是说,今后在宫中,拜托我照看她了,我自然是要好好地照看她啊!” 霍去病似乎再难隐忍,脚下一动,袭了过去,霎时,二人在空中翻飞旋转,剑过之处,呼啸声一片。不多时的快攻,韩焉翻倒在地,青铜剑落在韩焉颈上。韩焉不服欲起身,剑尖却毫不留情地逼近脖颈,他忙僵住身子,不再动弹。虽倒在地,可他面上却不含一丝败北的愧意,反而笑望着高高站在面前的霍去病:“好功夫,韩焉输了。” “你输?”霍去病冷眼看着韩焉,“试问这长安城内,有几个人是你对手?你可太谦虚了!”霍去病讽刺道。 韩焉闻言,也不再虚言,他指尖夹住剑身拨开,原地坐起:“霍嫖姚真是明人不说暗话。不过韩焉这身子骨,可是抵不过年纪轻轻的霍嫖姚的。”他说着,对身后招招手,树后便走出一个人,拖着一壶酒两个酒盏。 “既已决定放弃,便痛快地放弃。你这样记挂着,难为的是你自己。”韩焉终于放缓了语气,接过酒壶酒盏,满满斟了一盏递与霍去病,“待过些年,你人生阅历丰富了,便不会这般感情用事了。” 霍去病收了剑,抬手解了肩盔,接过酒盏席地而坐,一仰头一饮而尽。“如果是你呢?”霍去病问。 韩焉一笑,悠哉地喝着酒。半天后,才缓声道:“如果是我,她名分上跟了谁,于我并不重要。”他说着,举盏向霍去病示意,“她只要每日都在我能察觉的范围内,安然无恙,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