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北京今天风很大。本来有些东西要注明解释一下的,结果我想不起来了。要上班了太匆忙想起来再说吧 走到室外,卉紫不由得大出了口气,又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她踏着步,向院子走去。院内藤架下,太子正在温书,见卉紫来了,连忙放下竹简拜见。卉紫笑了笑,上前给刘据擦了擦额角的汗,柔声问起了辛苦。 “据儿不苦。若苦了据儿一个可以换得天下百姓的安居乐业,那据儿即便苦也是值得的。”刘据稚嫩的脸上是坚毅的表情。 “据儿乖,据儿做太子是大汉的福气!”卉紫甜声夸奖,伸手捏了捏刘据的脸颊。刘据显得有些不自然,脸红了起来。卉紫这才想起古代的孩子都早熟早当家,虽然刘据只有七岁,放现代还是流着鼻涕玩泥巴的年龄,但在古代却已是饱读诗书肩放重任了,男女之防只怕大致也懂了些,自然是不该再这样把他当孩子。这么想着,卉紫咯咯地笑着站起了身。 “姨娘,”刘据抬起了头,“姨娘也是来自姑母家中,自然是认识舅父卫将军的。” “当然,怎么了?”卉紫又弯下身方便应答。 “据儿年幼,学识也浅,不知北关征战到了什么局势。舅父可否有说,何时能打赢这场仗?”刘据问道。 “卫将军并不曾提过此事呀!”卉紫答道,站起身来自言自语,“赢是早晚会赢的,可要等这势头过去,只怕还要个六七年。”卉紫说着,仿佛又想起什么。她的理解中,霍去病去世后便是战争热度消退的时候。还有六七年…… “连年征战耗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边关百姓流离失所,汉中百姓也是不得安生。据儿真想劝陛下早日停了这战役。”刘据似乎一脸愁容。 “据儿。”卉紫闻言突然蹲下身来打断,“这话此时可不要提!待你学识与本领再丰富些,自然会明白陛下的想法。” “可是孔夫子说仁孝……”刘据满眼的不解。他正学到孔子的仁孝道德之说,越发觉得刘彻的主张太过苛刻。 “据儿,你父皇正在殿上,还不快去给他问个安好!千万不许说这些!”卉紫再次打断了刘据。 刘据听闻,一副恍然的样子,连忙收拾好竹简笔墨,整理了一下仪容,拜别卉紫向着殿中迈步。 “据儿!”卉紫似是不放心,又一把拉住刘据,郑重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在你能真正想明白这些道理之前,此话万万不可对陛下提及!” 刘据虽然不解卉紫这话的用意,但见一向随和随意的卉紫一脸严肃,不由得点了点头。 “好,去吧!”卉紫松开了手。见刘据跑远,她不由叹了口气:“仁孝只是道德标准,孔子真正的政治观点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啊!难怪刘彻会说你不类己。他是虎,你却是条朴实善良的犬。” 身后响起了啪啪地掌声。卉紫一惊,回头见是满眼笑意的韩焉。韩焉道了声“精辟”后,正欲行君臣礼,却被卉紫抬手打断。 “咱俩就不用了吧。”卉紫笑了,“到哪都能看见你啊。” “我能无所不在。你想吗?”韩焉的脸上依旧保持着笑意。 “我不想,不然你太辛苦。”卉紫道。 “不过这也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他话锋一转,转了转眼珠道,“这是我想不想的问题!” “那你还问我!”卉紫瞪起了眼睛。 “我意在炫耀,让你知道我的本事。” “你不用炫耀,也不用给我看,我便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了!”卉紫不屑地撇撇嘴。 “我再有本事,也不及夫人你,陛下只对着韩焉一人说过的话,你都知道的一字不差。”韩焉说着,还谦虚地一弯身。 什么话?卉紫不明所以。还未待韩焉回答,卉紫忽然一拍额头——不类己! “陛下曾悄声念过太子仁厚不类己,但太子还小,还可教,眼下倒是不用担心。”韩焉说,“何况,陛下连年征战,百年后太子即位若再次主张休养生息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怕不等百年,刘据就要与刘彻对着干了。仁厚不类己事小,政见不合事大。这政见不合,正是后来刘彻与刘据产生罅隙造成悲剧的原因之一。卉紫心里想了很多,可嘴上却只应了两个字:“也对。”她呵呵笑着。 “对?”韩焉哼笑一声,上前一步凑近卉紫低声道,“对什么对!” 卉紫一愣,侧头看着韩焉眼中诡谲的目光。 “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不是么?”韩焉上下打量着卉紫的表情,这样的眼神由于距离过近显得有一丝暧昧,卉紫脸一红,退了几步。 看着卉紫的模样,韩焉忍不住转头轻声笑着,唇角居然闪着两个梨涡。 藤架绕蔓,翠叶密布,但仍遮不住细碎的阳光缓缓洒落。韩焉的身上纷纷地布着斑驳的金色光点,他的笑容也显得越发干净明亮。 牙好齐好白!卉紫看得有些入神。自从认识韩焉,他脸上便一直挂着面具。虽然后来不知何时起,她也能看见韩焉的真心微笑,可眼下笑得连牙都露了,还是第一回。若不是亲眼看见,卉紫会以为韩焉没有牙。 见卉紫看自己看的出神,韩焉倒也不吝啬,笑脸毫不羞涩地迎上了卉紫的目光,这下,反倒让卉紫觉得不好意思了。 “陛下还在呢,我偷跑这么久了回头她们散了会找不到我该发现我逃跑了!”卉紫连珠炮一样快速说完,转身便走了,边走边暗道着韩焉是疯了还是中福彩了笑得这么开心…… 卉紫回去时,果然正要散会。女人们全在殿中跪拜,卉紫连忙混入角落蹲身。刘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褶,道了声平身,便要送李夫人回椒风殿。 刘彻与李夫人刚走远,余下的众妃嫔就翻起了白眼。 “这怀了孕,就是不一样。夫人接皇帝送的!” 卉紫看了一眼,她认识说话的女人,叫橘末,是个七子。 “别乱说!”旁边的一个看起来比较怯懦的小女孩道。 卉紫咬了咬手指,一副恍然的样子——这是那个不常见面的八子稳韩。橘末和稳韩在一起可以来个组合叫“七七八八”,或“七上八下”。 “这夫人接,皇帝送——倒真是贴切,”说话的是胡婕妤,忽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四下张望起来,“那云夫人呢?”她指的是与李夫人结伴而来卉紫。卉紫连忙轻咳一声,标示了自己的位置。 “哟!”胡婕妤瞥见队伍尾端的卉紫,禁不住一脸好笑,“云夫人怎么被咱们姐妹忽略了?真是我们不周到啊!难得陛下来一次,居然也没说上话。” 看着胡婕妤满眼的炫耀和奚落,卉紫摇了摇头:“来日方长,再者说了,都是一家人,谁陪陛下有什么不同呢。”表面大方和气地说着,心里却呸了一声:谁像你们似的这么几分钟的功夫也巴着这男人。 “算了算了。”张口的这位是个美人,一脸和气的笑容。姓吴,据说是卫青军中一位领队的女儿,身世一般,所以一向低调,“云夫人说的也对,谁都一样。” “陛下一向便不将心放在你身上,你这是自我安慰吧?”橘末轻哼道。 吴美人没想到自己好心打圆场却挨了一句,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胡婕妤看了看几人的神色,连忙道:“这也难怪,陛下一心都在李夫人身上,哪顾得上你我。众人见礼,陛下只看李夫人一人,连卫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你我又何必还要争呢!”胡婕妤边说边看众人反应,见大部分人都沉默认同,又继续道,“只怕——若是太子没有册立,就轮不到据儿了……” “放肆!”邢夫人突然一喝,制止了胡婕妤的话,转身向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卫子夫俯身,“皇后莫怪,是妾管教无方,还请皇后不要在意!” 卫子夫闻言,勉强一笑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都回去吧。” 见气氛不对,众妃嫔连忙拜别卫子夫向门外走。卉紫拉了琪儿也向门外走,临出门前,无意间回头看了一眼,却瞥见邢夫人正暗暗阴笑。卉紫突然心生异样。 转眼间人已走光,邢雨诗坐了下来,安慰地拉起了卫子夫的手:“胡婕妤一向心直口快,姐姐不要往心里去,为那莫须有的话伤了心可是不值得的。” “多谢你,我知道你是好心,我自是不会往心里去的。”卫子夫柔声道,感激的一笑。 “李夫人先前流产过一次,现如今能如此幸运再次受孕,也理当被陛下百般呵护。不光是陛下,妹妹以为,你我也该多加照顾李夫人才是。”邢雨诗道。 卫子夫其实心里不是滋味,这话虽然听着很有道理,可更加重了她的心事。转头一看,邢夫人面带笑容,目光也是坦坦荡荡,心中的狐疑不觉又变为愧疚。年纪轻轻的邢雨诗尚且明白后宫纲纪,自己又怎能斤斤计较呢? “是我小气了。”卫子夫叹了口气。 “倒也不是。”邢雨诗说罢顿了一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话但说无妨。”卫子夫道。 “开朝以来,这太子立长还是立嫡就未说准,陛下当初虽是嫡子,册立时却是一波三折。况且,谁也说不清当初是为立陛下而册封王太后还是先册封王太后才决定立陛下的。”邢雨诗说着便压低了声音,屏退了左右。“当初栗姬与刘荣多么得势,最后不还是废了。姐姐若不小心周全了,难保不被别人压倒了势头……” “这——不会吧……”卫子夫皱着眉头,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疑虑起来。 “妹妹并无它意,自然也希望据儿能一帆风顺。但适才众姐妹的话不投机你也看到了,谁会做什么,不是你我料得到的。”邢雨诗说,态度似乎很诚恳。 “多谢妹妹提醒。但我始终觉得,既是一家人,便不该过分猜忌。”卫子夫说着,轻声叹气。 邢雨诗瞧出了卫子夫话虽如此,态度却有所动摇,暗自一笑后连忙附和:“姐姐说的即是!是妹妹狭隘了,望姐姐宽厚。” “你也是为我好,只是这话今后要慎言。” 邢雨诗笑着点头,话头一转道:“日前我父亲从南国回来,带回些北方没有的花,泡水喝或观赏都很不错,改日我送来些给姐姐摆摆。” 卫子夫闻言点点头。 见卫子夫没说什么话,邢雨诗笑了笑又道:“不若姐姐也挑些花呀草呀金呀玉呀的,去送些给李夫人,多走动些也是好的。” 卫子夫想了想,又点了点头。她生性文静,除了必要的日子外鲜少出门走动,李夫人怀孕以来也只是象征性地去看了看而已。适才自己的不悦之色只怕已在众人面前显现,若再不来往,别人可能会以为她真的忌讳李夫人怀孕得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