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粗得了个娇滴滴的孙女儿,抱是不敢抱的,邢氏和欢宜也不敢让他近小姑娘的身——满脸胡须扎着人怎么办?
方祈很委屈,方祈一委屈,倒霉的一定是别人,毛百户跟着行景去了福建,倒霉蛋就换成了方祈身边用着顺手的李副将了,人李副将好歹有官职有军衔儿,可人已经在方宅里扫了整整半个月的地了...
事儿传到了方皇后耳朵里头,方皇后快被自家哥哥蠢哭了。
方皇后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别叫人李副将再扫地了,小心御史大夫再参哥哥一个为所欲为,哥哥哭都哭不出来。”
说起孙女儿,邢氏笑开了huā儿“铁定不叫他再扫地了!”又笑道“欢宜也是个憨的,非得请你哥哥定名字,不仅是乳名,大名也请他定!您想想桓哥儿和潇娘的名儿,全听二舅公的,一个命里缺木,一个命里缺水,这倒好取名儿。我请定云师太帮忙算了小娘子的命格,足足有八斤二两重,五行缺的都少,取名字就得慎之又慎,得取个大气的名儿,左右也压得住!”眼神落在行昭身上,啧啧称奇“到底是要出嫁的姑娘了,学得了文静,话儿也不掺合了!潇娘前些时候才来信说要回来不了,只送礼给添妆...是想要头面还是铺子?舅母转个身就回家备上,铁定嫁妆一百二十台置办得手都插不进去,叫端王惊得说不出话来!”
“小富婆从七八岁就在自个儿攒嫁妆了!”方皇后心情大好,乐呵呵地瞥了眼行昭“发的份例,年前年后赏的东西,老六上缴的铺子...出嫁的时候铁定得绕着定京城东南西北都转上一圈儿,得让老六吓得腿打软。”
女人家思维跳跃得太快了,行昭表示有点痛苦。
这不是在讨论欢宜的长女吗?怎么就一说又说到了她脑袋上...
人淑妃也是土豪啊...甩银票甩得盹儿都不打一个...
三句两句的,又扯到了行景的婚事上,邢氏很〖兴〗奋,方皇后听得很认真,行昭便抬头望着天huā板走神。
其实行景的婚事,一早便定得很清楚了,那日临安侯府赏绿萼,行昭在陈婼莫名其妙的敌意下提早退场,没能去瞧一瞧贺家给行景准备的新房。
有点担心太夫人会借此事再起波澜,可静下心来想一想,便觉得不太可能了。
贺太夫人如今的眼中钉是贺现,若在行景的婚事上出事故做文章,岂非本末倒置?
回过头来再想一想,行昭越发觉得陈婼的举止很奇怪——就算在前一世她自作孽下嫁周平宁,陈婼与周平宁旧情未暴露之前,陈婼待她都是一派的大方与端和,可那日为何陡然寻衅撩拨她?
行昭想了很久,这一世她和陈婼有交集吗?
陈家和方家斗得不亦乐乎,这算是交集,可女眷的面子情也该做足了,陈婼被陈显教导这样久,不可能因为这个沉不住气。
再想想,唯一的交集怕就是六皇子求娶陈家女那次了。
六皇子要声东击西,先和陈家示好,最后皇帝中计,反倒赐婚她与六皇子,过程来得很快,不过三两日,陈家人当时没反应过来,过后呢?她才不信陈显没有在皇帝跟前安插亲信。
就因为这桩事?
陈婼觉得颜面上挂不住,便将气发在她身上?
行昭越想越觉得荒唐,姑娘家的心思猜不透,她便不去猜了,反正陈婼这张牌,陈家是会砸在手里的。
过了年,行昭扳着指头算日子,盼来盼去,总算是盼到自家长兄又英姿飒爽地回来了,这回没去顺真门口接风,只托六皇子给行景带了个包裹,里头装着她做的香囊和一封信。
行景对着未来妹夫将信立马展开看,抖了抖信纸,语气里头分明有得意洋洋:“阿妩从小便这样,自小就舍不得我,自个儿不好出宫,写信都要把话儿给我带到,啧啧啧...”
大舅子欠揍,六皇子倒是很礼貌,不动声色地抬眼往信上一瞥,随即笑了起来,朝行景抬了抬下颌,行景顺着六皇子的眼神看过去,信上很简洁,也就几个字儿。
“马上把胡子刮干净!”
行景憋得一张老脸通红,把信纸往怀里一揣,扬起马鞭绝尘而去。
第二天上早朝,六皇子看着当朝扬名伯光光生生的一张脸,风轻云淡地颔首致意。
谁也不晓得端王殿下心里头正笑得在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