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仍旧怕啊...她怕得要死!
“喝下去!”
黄妈妈的声音比刚才更凶利。
严氏身如抖筛,死命紧咬牙关,想将头偏到别处去,可颈脖后头被人死命往下摁,她半分也动弹不得!
事情败露了!
论他们想得再好,事情也败露了!
往哪边走都是条死道儿!
可她不想死啊...人活在这世上,谁他妈主动想死啊!
“严管事,你是想喝汤呢?还是想说实话呢?二者择其一,生死全在你。”
黄妈妈的声音陡然放柔。
听在严氏耳里如同经纶佛语,身形往下猛然一伏,磕头如捣蒜:“我说实话,我选择说大实话!只求王爷和王妃能饶过奴才一条贱命!”
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实话大抵能算在忠言的范畴里。
实话实说,说来却不甚好听,常常让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儿,或者是别人的心肠出了错儿。
严氏的实话让行昭既在意料之内,又出乎意料之外。
“...早在几年前,陈家就已经向昌贵妃王氏的娘家递了亲和帖子了——陈家旁支宗族,哦,也就是陈显的侄儿娶了王氏的外侄女。陈家到底是名门世族,王家是什么德行?靠着豫王和昌贵妃,总算是捞到个闲官儿做做。”
陈家和王家的勾当,在那个时候就隐隐显出了几分眉目。
行昭如今细想起来,觉得陈显让人忌惮,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慢慢筹谋下注了,在那个他还没有得到机会一冲而上的时候就已经在规划要成为新君心腹了。
只是没想到那严氏竟然是受的昌贵妃的谕令。
方皇后手上掐了串佛珠静静地听。
行昭便接着往下说:“我与老六都不打算把这次事件捅出去,缘由有三,其一,我与老六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捉贼捉赃,我们没有捉到给严氏和那个负责采买翅鲍的买办递东西的那个人,王氏完全可以倒打一耙,全然无辜。其二,就算捅出去了,根本没人给我与老六主持局面,您是局中人要避嫌,皇上如今一颗心偏到了南海边儿,事涉豫王和陈家,皇上未必能狠得下心肠来弹压。其三,王氏是陈显在宫中的应援,这步棋没落到点子上,陈显绝对不可能把王氏闲置于旁——毁誉门楣的废棋女儿,陈显都还想花心思盘活再战。王氏这样大一个助力,再过些时日,必定还有大动作。”
“你和老六不仅没准备将这件事捅出去,反而预备着压下此事?那两个内奸预备怎么办?将他们打杀了,不也表明你们晓得了王氏这步棋了吗?殊途同归,同样也是打草惊蛇了。”
什么时候才能把对手打压到最低谷?
当她自己作死作到最低谷的时候。
这是六皇子一贯的策略和笃定的信念。
要收头结大瓜,就得等得、忍得、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