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音的销声匿迹让顾蔓枝的身心愉悦了不少,就连坐月子都感觉没那么枯燥无味了。
等孩子过了双满月,邵先军实在是没有理由再留在新民村,唐沭需要备战高考,没有多余的时间守在小吃部里,邵巧云倒也是八面玲珑的角色,但没有男同志坐镇,在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同行时,她也还是有些畏手畏脚。
转瞬之间,八四年的日历本已经只剩下了一半,学校的工作重心全都放在毕业班的考前准备上。
当校长看到唐沭的报考志愿表时,血压险些直冲一百八。
要知道这可是有希望冲击京城那两所全国最高学府的理科天才,唐沭的第一志愿居然是宁城农业大学,这不就是大牛拉小车杀鸡用牛刀吗?
就算不愿意背井离乡离开苏省,好歹你填一个宁城大学,也不算辱没了自己这成绩,将来宣传的时候,学校也能跟着沾点光彩,考出能够上京大跟华清的分,最后居然跑去宁农大研究种地,这算什么事?
派了两波领导约谈唐沭,无果,这小子就跟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非宁农大不报,老师们也只有建议权,并不能替他做决定,唐沭的父母也都不在了,就更没人能劝他回心转意了。
不过唐沭的解释也在理,他只要能考出高分,学校这一年在他身上的投资就不会白费,至于他去哪里念大学,其实跟学校没多大关系。
既然这是他的主观意愿,旁人也不好过分干涉,索性也就随唐沭的性子了。
八十年代的学历很值钱,西部地区的初中生就可以教书,高中毕业差不多就等同于秀才,家在农村的学生回去之后就是村干部,城里的学生也可以有选择工厂的权利,对于高考,学生们很重视,但家长大多没什么紧张感。
在这个年代的父母眼中,自家孩子高中毕业已经足够他们在外人面前显摆一阵子了,大学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能考上那是最好,考不上也没什么大不了。
因此,在考试当天,唐沭并没有看到校门外围着的送考大军,也没有三五成群的公安员在附近值班巡查,门前的大街上依旧车水马龙,完全没有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紧张感。
就在这样一个平澹的氛围中,第二次参加高考的唐沭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考场。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这是唐沭的最弱科目,不过他自己也没指望能考出什么惊世骇俗的高分,稳定发挥就算是胜利。
随着一阵铃声响过,唐沭收笔交卷,走出考场来到小吃部,那里早有自己的助考团在等候。
作为唐沭在最后这段时期的指导老师,顾蔓枝关心的是高考语文卷的难易程度以及唐沭的临场发挥,她很想问清楚唐沭的答题情况方便估分,唐沭却很是潇洒地大臂一甩:“考一门就丢一门,不想不问,专心应付下面的考试。”
顾蔓枝觉得这话很有道理,也就不再追问了,语文是唐沭的弱项,他本来就不指望在这一门上拿分,能够中规中矩就可以了,接下来的几门对他而言才是重头戏。
等顾老师离开,唐晴唐雨两姐妹这才凑了过来,围着唐沭又是揉肩又是捏腿帮他放松身心,邵巧云则端上一盘粽子:“喏,这是你二婶亲手做的,说是图吉利,让你高中个状元。”
唐沭不自觉地打了个饱嗝,现在也就是上午十点多,三个小时之前刚刚吃的七根油条一根麻花和一个鸡蛋还没有完全消化,那是孙贵英为他准备的满分套餐,这时候再吃,唐沭怕他会撑死。
中午在电话局里与夏妍通了一次电话,唐沭听出了对方的担忧,她从母亲邱爱华那里得知,今年的大学招生依旧不会太多,全国两百多万考生,最终能够考上的估计只有个零头,宁农大的标准同样也很严格,并不是说想上就能上的。
唐沭当然知道形势的严峻,不过他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毕竟如今的高中跟后世里的高中完全就不是一回事,身为从地狱般的高三年级里滚过来的高级玩家,八十年代的理科难度在唐沭眼里真的不算什么。
在电话局工作人员的凝视之下,两人聊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唐沭这才放下电话,将十块钱交出去,唐沭只换回来两个分币。
“小伙子,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啊,长途电话能这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