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脱离火海之后,并不停歇,一口气飞出了几万里之遥,又回到当初郑八姑炼化聚魄炼形丹的那处荒岛,等了一会,其他四人才赶过来。
此刻月儿岛方向,仍旧能够看见一团巨大的火焰,熊熊燃烧。
“这一场灾祸下来,不知有多少南海生灵,遭了劫难。”灵威叟有些感慨。
几人不是那种正统正道修士,于无关的人都少有同理之心,何况受害的是些海怪鱼蟹,更不以为意。
孟秋将从宝库中得来的百宝囊,和那一对朱环、一面玉圭,递予郑八姑,又将刚才在月儿岛隐瞒的一些细节,补充完毕,才开口道:
“我还以为在底下会遇到一些阻碍,却不想事情进行得如此简单。若不是有那铁伞道人和火无害耽搁了点时间,只需手执宝伞,一路畅通,宝藏简直唾手可得。”
公冶黄道:“连山大师心胸宽广,有教无类,既然决意将一身所得,都传给后人,自然不会像某些个沽名钓誉的前辈,明明想要指定传人,偏偏扭扭捏捏,故作大方,让所有人来取,又暗中开了后门。”
说话间,郑八姑早将宝伞祭起,遮蔽了天光,打开百宝囊,取出许多东西,悬在空中。
有三部道书、两瓶丹药,其余都是飞剑法宝,林林总总,有数十件之多,琳琅满目。
便以孟秋之淡定,在满场宝光之下,也不觉有些失神,愣了一愣才回过神,面色有些泛红,道:“山野散修,见识浅薄,叫几位道友见笑了!”
灵威叟苦笑道:“道友太过谦虚了,若不是你出声提醒,我还在呆滞中,定力差你太多,哪有资格取笑。”
他又对众人一礼,道:“承蒙公冶前辈庇护,使我逃出生天,感激不尽。如今大敌皆去,我也要回北海了。异日几位有空,可来陷空岛做客,定扫榻以迎。”
说罢他便要走,郑八姑将他一拦,道:“道友慌得什么,如许多宝物在此,若不见识一番,岂不可惜?
师叔,你见多识广,跟随连山大师时间又长,可否为我们讲解一番?”
灵威叟一想也是,留了下来。如武林高手,即便不使兵刃,也爱宝剑。修士也是一样,对法宝同样有着极大的兴趣。
公冶黄看着满空宝光,不免心惊,叹道:“大师苦心孤诣,搜罗了这许多法宝,预备留给后辈,可恨那铁伞道人,贪欲炽烈,生出妄心。
否则趁着大伙都在,将宝库开启,这些法宝落在有用之人手中,连山教也不定会垮,几位道友或不至于死在天劫之下。”
伸手一招,飞出两把飞剑,一青一白,光华黯淡,并不出奇。他伸手抚摸,叹息连连,良久才道:
“这两柄飞剑是一是天慧,一是乙光,当年大师持之以纵横四方,所向披靡,功效威力,也只比峨眉紫郢、青索以及孟道友的南明离火剑略次,不下武当真武伏魔剑,当在天下飞剑前十之列。”
他边说边用法力一催,剑上生出光辉,初看稀薄,再看细腻,以神识一触,锋锐异常,寒意惊人。
孟秋暗做比较,生平所见,果然是只输青索和南明离火剑。
公冶黄只略略激发了剑势,等几人验证完毕,又收了法力,将两剑驱动,飞至郑八姑和陈玉凤面前,道:
“你二人所用飞剑,还是散仙时候所炼,眼下只是够用,并不算好。这两柄飞剑便分给你们,下次遇到白矮子和岳韫,不至叫他们在飞剑上占了便宜。”
白谷逸和岳韫对敌,极少使用法宝,便是因为二人飞剑经过多年祭炼,威力远超寻常,无须画蛇添足。
郑八姑和陈玉凤毫不矫情,各自收了起来。
公冶黄又取了另外一柄飞剑,略一催动,金光闪耀,剑身现出一条条细纹,好似一片片鱼鳞依次排布。
他将之递予灵威叟,道:“金鳞剑虽不比不上天慧、乙光,但在天下飞剑中,也属顶尖,还望道友不要嫌弃。”
灵威叟有些吃惊,连忙推辞道:“这使不得,我寸功未立,反是靠着前辈你庇护,才得活命,如何还好意思收孟道友冒险得来的宝物?”
若说他见着这些法宝,没有眼热,那定是假的,但陷空岛一脉行事,向来是极有原则,无功不敢受禄。
“道友在我两个师侄危难之时,伸出援手。雪中送炭,足见情谊,有什么受不得的?”
公冶黄执意要给,见灵威叟铁了心推辞,且预备要走,便道:
“你若不收,等我处理了此间琐事,去一趟北海,我想陷空老祖不至于不给我三分薄面。”
灵威叟顿生无奈,对方修道年岁较长,算来还是自家师父的长辈,若真引得对方上门,就显得太过矫情,只得另寻借口,道:
“多谢前辈厚爱。只是我经年不出北极,陷空岛外磁光密布,元磁之力惊人,凡五金所成飞剑、法宝,威力都要大减甚至不能动用,给我再多法宝,也是无用。”
“无妨。”公冶黄又取出两面竹简,送了过去,道:“这遁形符乃大师取南海紫竹所制,内藏隐形禁制,一经用出,可将人遮蔽,踪迹全消,只比苦行头陀无形剑遁要差一些。
且此宝另有神效,可助人飞遁,比之寻常剑光,还要快上三分,可是追杀敌人的妙物。”
灵威叟本还要推辞,忽然想起自己未成道时,和一個贵家之女所生的私生子灵奇,虽天资颇好,但师父陷空老祖一直不准收录入门,如今只能寄养在中土好友处。
那朋友也只是个寻常散仙,道法有自己传授,倒不迫切,只护道之物缺乏,又少逃命之宝。眼前突然冒出这两件法宝,岂不是天赐?
他想透此节,才将金鳞剑和遁形符受了起来,深深一礼道:
“长者再赐,不敢推辞。只是身无寸功,受之有愧!眼下无颜再待,便请告辞,以后若见,必有厚报!”
说罢不等几人挽留,现出一道寒霞,将自己卷起,电也似的往北飞去。
“这晚辈倒有点意思,和他师父一样耿直。”公冶黄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又取一柄铜扇,伸手一抚,但见金霞闪耀,照眼生颖。
将扇子一转,露出两片扇柄上的内容,一片镌有“清宁”两个古篆文,另一片字体极小,注有朱文的偈语用法,说此扇专为炼丹伏魔之用。
“清宁扇乃连山大师当年采取三才灵气所炼,与离合圭,璇光尺,龙雀环,并称连山四宝,最为厉害。”
公冶黄开口道:“正好我耗时百多年,才集齐了一炉灵药做炼丹所用,就不相让了。”
三人都已得宝,只剩孟秋无所获,公冶黄将日月五星轮也丢了进去,笑道:“孟道友,是我替你选一件,还是你自己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