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过这番布置,姜丑总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看了半天,似乎少点标语横幅之类的东西,气势上还是差一点,考虑一下,就这样吧,做事情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时候?再说,装逼会遭雷噼,自己现在还是太弱小,适可而止。
坞堡下,喧泄过后的黎民百姓,见到恶贼授首,哭嚎者有,呵骂者有,跳脚欢呼的也有,再次乱成了一团。
士卒们忍着心痛,把一袋袋的粟米从堡中搬出,码在了高台上,许诺是要兑现的,不能失信于民。
排队领取,每人都有,扰乱者驱离,石头在台子上呼喝一句。
填饱肚腹,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大事。刚才还乱糟糟的人群,立刻井然有序,自觉的排起了长队。
每人一升,只有这么多,估算过人数和粟米存量后,姜丑定下了这个发放数量,这已经是田氏存粮的一半还要多些,
这个时代,天灾人祸,日子太过于艰难,地主家的余粮也不是太多。如果自己没记错,其后的日子会更加的艰难,要不然,曹老贼不会默认程昱去做什么人肉干充军粮,也不会因为缺粮,把招收来的军队解散。
黎民百姓是善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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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姜丑把每一升米粮倒在他们递过来的破布袋之内或破麻布之上时,总会换来一个磕下去的响头,跟上一句“恩人”,从黑头到皓首皆有,无一例外。姜丑试着阻止过,没有用,也就放弃了。他只能是把每一升米堆的高高的,装的足足的,用以抵消心中的那一份负罪感。
高台上的粟粮在一升升,一石石的减少,最后消失不见,换来的是一片人心。拿到粟米的乡人们,见到每一个士卒,每一个田丰张辽等人口中的贼匪,都是满脸亲切,感恩不断。
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夜,田氏坞堡无眠,堡门破例没有关闭。堡外,拿到口粮的乡人们,露宿在外,等着为他们的恩人送行;堡内,一切准备离开的工作,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巡视完各处,让麻子带人给外面的乡人送来柴火,点上火堆之后,姜丑总觉得漏掉了点什么,许久,他才想起来。
田丰!
这个让自己气吐血的河北名士去了哪里?自己小睡一觉醒来之后,半天的工夫,再没见过此人。
走了?不会啊,自己没发话,没人敢放他离开,难道是已经一命呜呼了?也不对,一命呜呼了肯定会有人通知自己的。
“三虎,人呢?”姜丑询问一句边上的周三虎,人是他负责看管的。
“上边。几个时辰了,一直在那里,一动不动。”周三虎手指堡门上的堡楼回了一句。
“走,去看看。”姜丑寻思了一下,带头前行。田丰田元皓这是想做什么么?跳堡?
当上来堡楼的姜丑再一次见到田丰之时,吓了一跳。只见田丰,二十多岁的人,仿佛突然间苍老了许多,发髻散乱,一张长脸在火把的照耀下,面白如纸,身上穿着的一件锦袍之上血迹斑斑点点,双眼通红如欲滴血,就那么定定的扶着堡墙,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一切,对上来的姜丑视若无物。
看见田丰的这副模样,姜丑心里莫名的泛起一丝不忍,失去了痛打落水狗的兴趣。涅槃重生也好,沉沦泯灭也罢,一切都看他的造化了。
“屯长,他就这么站了快四个时辰了,我们怎么办?”周三虎询问一句。
怎么办?只能凉拌。
对于已经做出的决定,姜丑不想轻易的改变,就当是一个考验,以后会有什么后果,自己承受便是。
“任其自便。”话说完,姜丑抬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