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坐在张氏粮内的姜丑是郁闷的。县中粮库被打开,空空如也,武库也被打开,依旧是空空如也。但是,当自己想起此城是由清河张氏掌控,直扑张氏粮铺而来,并且占领这里之后,后院粮仓中却是粟粮满仓!
窥一斑而全貌!
东武张氏如此,冀州乃至全国是什么样子,一想便知。
店铺门口,锣声响个不停,士卒的吆喝声不断的传来。
“张氏无德,贪婪无度,今日我等伸张正义,开仓放粮,不分男女老幼,每人一斗,发完为止。”
自粮铺门口,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男女老幼嘈杂着、着急着、欢笑着、哭泣着,在士卒们的约束下,排成了几条长长的队伍向街道延伸而去。
一斗斗的粟粮发出,便换来一声恩公或一个跪地的响头。
兵卒不小心撒落地面的一点粟米,立刻便让一双双枯瘦的手从尘土中一粒粒的捡起,瞬间消失无踪。
看着这些情形的姜丑忽然想起了《硕鼠这篇东西。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此时的这些士家大族和一只硕鼠何其的相似?并且,他们的野心更大,不但剥削掠夺了百姓,现在又掏空了整个朝廷,以图改朝换代,掘取更大的政治资本,其后,他们就可以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做米仓中的那只硕鼠。
硕鼠,大硕鼠!
该杀,统统该杀!
拖着伤腿的张郃,此时就潜藏在离张氏粮铺不远的一间民房内,透过草房的缝隙,把外面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他恨,恨自己的大意,中了贼匪的奸计;他恨自己太冲动,没有了解清楚敌情便冒然行事;他更恨,做为一个张氏弟子,带领几百兵卒,让区区百名的贼匪一击即溃。
张郃胸中的郁闷无处发泄,憋屈的厉害,不由自主的,一只手伸向了小肚的箭伤之处,抓住了此时依然扎在肉中的弩失,轻轻的转动起来。
一阵剧疼,从腿肚子上传来,直达脑门,细密的汗珠瞬间遍布他的额头,牙齿的咯吱声清析入耳,颤抖着的手却犹自转动不停,他要让这一丝疼直入骨髓,他要把这次所犯的错误烙印在灵魂深处,以后永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