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瓷大概是过了有一个月,才将将把身上的伤养好。 已经能够起身,出去走走了。 想来一整个月,因为身上的伤,她都没有走出过这房间一步。 经过这一个月的观察,她大概已经了解,萧青山只在下午近傍晚的时候有时间,会过来给她换药,有时还会顺便,同她一起吃顿饭。 其余时间,他大概是没有空。 但是他那个人,实在是性子太冷了,不经常说话,而且有时候就算说话,语气也是极其不好。 让人心生寒颤,不敢靠近。 今日外面艳阳高照,宁瓷一醒来,就被日光闪了眼睛,当时她慢吞吞的起床穿了衣裳,便就是走了出去。 外边的一切,于她而言,都是陌生的。 她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不时探头,往四周打量。 和皇城里的那些大宅大院不同。 房子都是一间一间的,并不算那么精致,山里面有最自然的河,最自然的花草树木,空气清新,微凉扑面,不免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一路上偶尔也见到几个人。 都是男子。 一个个长得健硕,皆是穿着粗布衣裳,初初时会偏头往她这边看,但是后来,也就把她当空气了。 直到宁瓷转了一圈,再回到房间的时候,忽然发现,一名女子,从前面走来。 粗布环钗,却是长得极为好看。 当时她一顿,看着那女子,却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萧青山同她说,说这个地方,没有其它的女子。 所以他才会给她换药。 原本是没什么,生死关头,由不得那么多男女大防,她知道的,所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可是这明明有女人,他为什么要骗她呢? 宁瓷忽然就想不通了。 所是当日晚上他过来的时候,宁瓷就问他了。 她问:能不能现在就离开。 她伤已经好了,可以走路了,而且是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待在这儿,无法与外界有半分联系,能想到哥哥和姐姐,一定会很担心她的。 谁想他没有犹豫,便是点了点头。 他的面色越发冷冽,说把她送到山脚下,其余的她想去哪儿,要做什么,就不关他的事了。 他送她下山的时候,宁瓷便是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说为什么她看见,有一个女人。 难道也是他救上来的? 萧青山冷声反问:“关你什么事?” 宁瓷讪讪的闭上了嘴巴。 就在走到半路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冲了出来,也不晓得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拦在了他们身前,凝着目光,怔怔的看着宁瓷和萧青山。 宁瓷当时被她眸子里的敌意给吓到了。 她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谁晓得,那女人上前来,在离她尚有两步的时候,抬手,亮出手上一把匕首来。 宁瓷大惊。 那利刃锋芒,看得她心里一阵阵的发抖,来的又快,让她完全没办法反应,再加上身上还有伤,不能有太大动作,她惊呼了一声,就闭上眼睛。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 耳边却分明有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 萧青山拦在她身前,一声闷哼。 他一把将宁瓷拦在身后,然后伸手,夺过那女子手上的匕首,往回一收,怒道:“你做什么!” 那女子目光涣散,见萧青山拿走了她的匕首,还不甘心的要抢回来,一边抢着一边还在不停的说:“我要杀了她,杀了她。” 就像疯了一样。 萧青山明明可以很容易的制服她,可是他一直没有使力气,似乎在顾忌什么。 而那女子抢不到匕首,就一把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子,失了控的挥着手,好几下差点伤到宁瓷,却都被萧青山拦住了。 他还是最后实在没法子了,才一掌打在她的脖子上。 当即人就晕了过去。 这离到山下还有一段距离。 可是萧青山说他要送那女子回去。 宁瓷吓得不轻,当时愣在了原地,甚至是还没反应过来。 她只是猛然间看到他衣裳有血迹,后背糊了一片血污,那一刀下去,顺着到手臂这边,开了好大,再深一点,便能见骨。 他方才竟是为她挡了一刀...... 只是想着下山的路她也不识得,还有一大段距离,怎么也不可能自己走下去,再看他一身的血......她现在就这样离开,好像也不是时候。 于是她便同他又折了回去。 ...... 回到房间里,又过了有一个时辰。 他推门进来。 应当是已经安置好了那女子。 可是他自己的情况却似乎有些不太乐观,当时走进来,脚步晃了好几下,然后,扶着一旁的门框,猛然便是身子往下倒。 宁瓷当时愣了片刻,脑海里有无数个念头闪过,很快想到什么,念头定住,然后她转身,蹲下在一旁的木柜子里翻找。 找到几瓶伤药和白纱。 她把东西放在一边,就要去扶萧青山起来,只是他块头太大,她竟是无法拽动他分毫,最后没法子,只能作罢。 之前回来的时候,他身上还只有那一道刀伤,可是现下再看,竟又是多了几道,而且,都很严重。 以前大哥也经常受伤,只是怕她害怕,他不会让她看,有几次宁瓷好奇,便偷着看过几次大夫为大哥处理伤口。 而且她受伤的时候,他也是日日这样给她换药的。 宁瓷循着记忆里的步骤,一一给他处理,只是伤药都还来不及下去,萧青山便摇头,沉着声音道:“不必了,它自己会好。” “这么严重的伤,不处理怎么行。”宁瓷说着话中隐隐带了哭腔,没听他的话,继续处理,全都弄好了之后,他缓了些力气,才得扶他上了榻。 萧青山那一刻抬眼看她的时候,眸子里分明多了些异样的神采,似是柔情,或是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