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孔觉得眼前这人肯定因为饱受寒冷和饥饿而神经错乱了。

“你先把饭吃完，然后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乔孔看着来人精神恍忽的样子，“你需要好好睡一觉，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来人有些不情愿，还是点了点头，抱着碗，把碗里冒着热气的肉面粥一个劲地往嘴里扒，乔孔坐在一旁，默默看着他，松了口气，他一大早闯进门来的时候还像个行尸一般，乔孔还以为是个流浪的乞丐，但乞丐背上不会背着一把精致的长剑。

“你说你叫什么？”等来人把碗扒干净，乔孔问道。

“禾满乌，大人，我叫禾满乌。”来人回答。

乔孔点点头。“吃完了就跟我来吧。”乔孔站起身向门外走。禾满乌也站起来，拿起自己的长剑和包裹，跟着乔孔往外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进这屋之前，他还能忍受那寒冷，可现在，他却惧怕起来，就像个孩子走近一条呲牙咧嘴咆孝着的恶犬。

洗澡的小屋设置在院子一角，热气腾腾白烟从门缝里冒出来，一个老家奴正给小屋旁的炉子烧着火。

“你先洗个澡。”乔孔对浑身发抖的禾满乌说。

禾满乌向乔孔点点头，像个年迈的老人一样走进小屋里。

“他还没忘掉自己的身份。”乔孔看着禾满乌怀里紧紧抱着的长剑和包裹，想道，转身回屋去了。

小屋中间是一个大木桶，木桶里冒着浓浓的白雾。

“大人。”老家奴在外面叫道，“换洗的衣服我给您放在台子上了。”

禾满乌听老家奴叫自己“大人”，还真有些不习惯，雾气蒙蒙中，他转头搜寻不大的小屋，看到了老家奴说的衣服。“我看见了。”禾满乌回应，“谢谢。”

禾满乌走到台子旁边，把自己的剑和包裹轻轻放在台子上，拿起新衣服看看，袍子是很好的棉衣，羊皮的衬里，又柔软又暖和，裤子则整个都是羊皮的，还有一套里衣，一顶皮帽子。禾满乌心里不由对乔孔生出一份感激之情。

“大人。”老家奴又在外面喊道，“水温怎么样？还用继续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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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满乌忙放下衣服，走到木桶边，把手伸进水里，水很热，烫得他勐地把手抽回来。“够热了。”禾满乌向外面喊，“不用烧了。”

“知道了，大人。”家奴回应，“您先洗吧，水要是凉了，您就喊我。”

“好。”禾满乌回答，“谢谢。”

小屋里的热气已经把寒意驱散，禾满乌等了一会儿，又用手试了试水温，还是很热，但他不愿再等，囫囵地脱掉自己的破脏衣服，爬进木桶里。水淹没到禾满乌的胸口，穿透肌肤的热让他喘不过气来。禾满乌紧闭着眼睛，强迫身体适应着水温，慢慢地，他感到了期待良久的舒适，长长地吸了口气，把头没进水中，同伴的一张张脸从他面前闪过，他们都死了，再也洗不了这种热水澡，再也感受不到这种比女人的胸脯还要舒适的温暖，也许没有女人的胸脯舒服吧，他又怀疑。

禾满乌头靠在木桶边沿，睡意朦胧，他不打算再把“山神”的事情跟乔孔说，刚才跟他说起自己在千丈崖的遭遇，“山神救了我。”他跟乔孔这样说，显然，乔孔不相信，反而觉得他脑子不清醒，他自己也怀疑，自己当时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但怎么可能呢？他真的看到了那石头巨人，正是石头巨人把坠下深渊的他救了起来，用那只石头巨手把他包裹住，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他虚弱地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石头巨人变幻成了一个小个子的老人，像个侏儒，老人给了他水和食物，照顾他，直到他能自己行动，在一天夜里悄悄离开。如果不是山神，还会是什么呢？禾满乌想不出。迷川信仰山神，山神是迷川王室的图腾，禾满乌是迷川王的铁侍卫，又肩负着王的使命，他自然有理由相信，山神在他危难之际出手相救。

禾满乌洗完澡，老家奴引着他到了给他收拾好的屋子，屋子不大，却很舒适。

“大人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情吗？”老家奴问禾满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