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孔心绪繁乱,坐在桌前翻了一夜九国的史集,渐露天色黎燕子“叽叽喳喳”叫起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读进去,简直就是发呆发了一个通宵,但又不像是发呆,要不然为什么会头痛欲裂呢,他是在想着一个问题,只是没有想通。
“我都这个岁数了,何必操这份心呢?”乔孔在心里劝解自己,但那个问题却萦绕脑际不肯离开,他只能唉声叹气一番,起身准备去给孩子们上课。
洗漱过后,乔孔没能感到舒服一些,反倒是一股让人难以忍受的疲乏侵袭而来,双眼沉重,但又没多少睡意,肚子也不饿,他向来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老驴子在驴棚门口探头等着老主人,乔孔给它解开缰绳的时候,它抬着鼻子嗅了嗅老主人的脸,把头在老主人肩头蹭蹭。
街上夜巡的兵士比平时多了不少,此刻还在游荡着,个个眼神警惕,丝毫不显疲倦。一路上,乔孔都在想着孩子们会问他的问题,可他也没有答桉。金熊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最好的结果也是和狼尾一样,回国,废黜王储身份,但事情好像又不会那么简单。“说不准,说不准。”乔孔心里滴咕着,低头进了白鹿宫。白鹿宫里的兵士也多了不少,全都是一副副紧张神态。
鹿青、安焰和火英渡比平时勤快,早早就在教室等着了,刚看见乔孔就都跑出来迎上去,帮着拴了驴,抱了书袋。
“师傅,您去刑司了吗?”三位王子跟在乔孔身后走进教室,鹿青问道。
乔孔回头看看三位王子,摇摇头,道:“现在风头正紧,我不方便露面。”
鹿青着急道:“那怎么办?也不知道金熊现在怎么样了?”
“金熊现在不会有什么事,最多受些敝室之苦。”乔孔走到讲台上坐下,“着急也没有用,如果王上能开恩放他一马自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能等刑司那边的消息了。”
“王上会放他一马吗?”火英渡问,一脸天真。
鹿青和安焰都皱着眉,看看火英渡,又看着乔孔。
“几乎没有可能。”乔孔直截了当的回答,“狼尾的事情已经惹恼了王上,金熊这是火上浇油,若是那侍女能追回来还好,若追不回来,金熊怕连心无也回不成,只能在大翼蹲大牢了。”
“但愿还是追不回来吧。”鹿青说,“要不然金熊就白救她了。”
“可是,金熊怎么办啊?”安焰道,“还是先打听打听金熊现在什么情况要紧。”
“我们再去一次刑司大牢吧。”火英渡道。
“去那儿有什么用?”安焰道,“说不定还要惹些是非。”
“想去也去不了。”鹿青心绪低落,摇摇头,“我现在可不敢去找父王求情。”他想起那天父亲暴怒时的样子,心里还有些发颤,抬头看着乔孔,“师傅,您什么时候能去刑官那里探听探听消息?”
乔孔低头不语,思虑了一番,才抬起头来看着三位王子。“今天晚上,我去一趟吧。”乔孔叹口气道,“老命一条,也不用顾忌那么多了。”
鹿青、安焰和火英渡互相看看,躬身向乔孔行了个礼。
乔孔稀里湖涂地给三位王子上了一天课,在雏鸣院的小食堂吃过饭,回到家天色已经黑了,洗了把脸,换了身破旧衣服,从屋角翻出一坛藏了许久的好酒,拿了包袱包好,顶了一个棉布帽子便又出了门,到刑司官府上去。
刑官见到面容憔悴的乔孔一副破落模样,既关心又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