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开许心言,跟着那两个人到了六局一司,到第四进宫殿的时候,见他们二人进了沿墙的平矮房中。
汪以芙本身就是六局一司的女史,出现在更深进的院子里也不稀奇,只是她没法靠得太近,听不清屋里杜京墨的诊断。
她躲到平矮房屋尽头的墙壁后面,等了好一会儿,才能听清楚他们说话,杜京墨站到了离门口近一点儿的位置,大概是施完针了。
“杜太医真是妙手神医,您这一针放点儿血,周姑姑就退烧了。”
“我再开几服药,你稍后去御药房捡药,吃了以后看看症状,再来找我调整药方。”
“大过年的,麻烦您了。”
那位宫女把杜京墨送出去,汪以芙趁着机会潜入房间中。
这房间虽然小,五脏齐全,门窗并排在东面,窗户旁的角落有洗脸盆架子,对面是她的床,床边立着黑漆木衣柜,屋里还有一个小方桌,两条长凳。
周冬春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额前的头发丝湿成了缕儿贴在脸上,睡得正熟。
汪以芙一步步走上前,蹲在她的床边,她轻轻摇了摇周冬春,没反应,又使了点儿劲掐了她胳膊一下,周冬春迷迷糊糊睁开眼,神智却不太清醒。
“春儿啊,那大夫是要来害你的……”汪以芙轻轻说着,躺在床上的人的眼睛似睁非睁,对着虚空左看看右看看。
汪以芙继续说道:“你可千万不能吃他的药啊……他会害死你的。”
周冬春在床上呓语,重复着汪以芙的话:“大夫,害我……”
“对,杜京墨大夫,他会害死你的,不要相信他,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周冬春的胳膊,像哄一个婴儿睡觉一样,嘴里却说着不要相信杜京墨,把周冬春给哄睡了。
从周冬春的房间出来的时候,汪以芙抬头看天,这天是被云层重重覆盖着的,白茫茫一片,不似往日碧海蓝天那般清澈漂亮,也不像雷雨前夕那般阴沉,引人不悦。
她又低下头,白光的残影有些晃人眼睛,如今她只想向前走,找一个温暖的地方躲一躲。
今日她本该休息侍膳,却留在膳房帮衬了整个下午,膳房众人都不懂她何时变得这么勤快了。
站在砧板前不声不响地切着土豆细丝,这丝要求切得头发丝一样,随后放油炸过,变成鸟巢的样子,垫在盘子上装饰用。
这主菜是椒盐葫芦鸡,外皮讲究焦香酥脆,肉又得嫩而不柴,沈慈在处理鸡肉上实在是挑不出一丝毛病,这葫芦鸡亦是。
在她们膳房,别人做的菜,茉析总得检查一番,唯有沈慈手里出来的东西,茉析现在看都不看,她知道沈慈的水平,也相信沈慈的手艺。
汪以芙在膳房待了一下午,身上难免又沾油腥味,晚上给陈嬷嬷布菜前,又得换身衣裳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