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以芙见此情景,鼻梗发热,眼里就有了泪,她先把眼里的泪水抹掉,换了一张笑脸才唤道:“沈慈。”
沈慈抬头看见是她喊的,立刻站起来喜道:“以芙!”
她匆匆走到门口迎汪以芙,汪以芙一把抱住沈慈,这刚擦掉的眼泪又回来了,心酸难受。
沈慈松开手,勾着汪以芙的胳膊将她拉进屋,坐到圆桌旁,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嬷嬷替我求了一块乌木牌子,让我来看看你。”
沈慈一听便明白她的来意,别开眼想替汪以芙斟茶,两只手去翻一个倒扣的杯子,结果刚翻过来一滑,那杯子滚到桌上去了,汪以芙忙道:“我自己来吧。”
她给自己和沈慈都斟了茶,眼见着那杯茶放到面前,沈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汪以芙忙起身搂着沈慈,安慰道:“沈慈,你只是还不熟练新的活法,以后久了熟练了,会好起来的。”
“以芙,我不中用了,彻底不中用了。早知道如此,不如死了算了。”
“怎么会呢,你能干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呢,你可以做得到的。”话虽如此说,可汪以芙心里却越发沉重,这两只光秃秃的手生活不方便不说,就像个记号似的时时提醒她从前多么荣耀,现在多么落魄。
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掉出来,眼泪就是不听话,从眼角滑出去。
沈慈哭道:“我本以为在内教坊能立足,可每次我教导那些孩子,想做给她们看的时候,我却伸不出手。她们求我做一遍给她们看的时候,我做不了……以芙,在这里,总像有一把刀子往我心口上扎,一下一下,扎得我千疮百孔,实在太疼了。”
汪以芙吸了吸鼻子,稳着自己的嗓音,劝道:“你不想在内教坊,咱们就换个地方,皇城里差事多着,你能做的还有很多啊。”
在汪以芙怀里的沈慈摇了摇头,她冷静了些,语气里都是失落,“我受不了,这里的一砖一瓦就像在告诉我,我有多么没用。我想离开这里,离开皇城,也许换一个地方,我便不会这么伤心难过了。”
汪以芙沉默了,沈慈的厨艺是她赖以生存的骄傲,如若不能行厨,时时看着这些学习的孩子,又得教又没办法示范,不过日日徒增伤心罢了。
沈慈的想法,是对的。
“那我们想办法,让你在京城落脚,开个小店安身立命,好不好?”
沈慈依然摇头,她失了魂似的,只道:“我只想回家,想我爹和我娘,我的弟弟妹妹。”
“沈慈……”汪以芙本想为沈慈分析利弊,劝她留在京城,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了。沈慈心中之痛,她虽感同身受,可她毕竟不是沈慈。
也许对于沈慈来说,唯有家人在旁,先让她的心安宁下来,才能再做打算吧。
汪以芙不想勉强沈慈留下来,如果沈慈想回家,那她就应该帮她回家,“好,我去求岳大哥,找人把你安全送回家。沈慈,你放心,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对不起以芙,我们说好的一起在宫里作伴,一起抵御宫中风险,如今,只能剩你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