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夜没睡,回到房间本想补一觉,谁知六局一司的隔壁就是延祺宫,里面嚎哭的声音这边听得清清楚楚,根本让人无法入睡。
汪以芙也跟着上了鼓楼,上次到这地方,天地一片黑,还是来看落难的冯小宝,如今才发现这地方在高处,俯瞰下去能看到京城的模样。
“仅此而已。”
汪以芙没有立马回答宫正的话,她没想到宫正会问到这里,想了想没什么好隐瞒的,把实话全盘托出,道:“顺嫔娘娘托我把她从家里带出来的衣服首饰,带回给她母亲。”
“邱南雪咬定是你下的毒,那粥里的毒太医验过,下得并不多。”
延祺宫的白色看得人有些晃眼,汪以芙回去的时候,就想去陈嬷嬷身边待一小会儿,找回一些安定,去陈嬷嬷屋里问周嬷嬷她哪儿去了,周嬷嬷说她从宫正司回来,便去了鼓楼散步。
“……对,你,你怎么知道。”
“大人,要说的我都说清楚了,我是清白的,粥里的毒与我无关。”
“我愿意。所以我想告诉宫正,今日所审的录案,必得交由皇后娘娘过眼才是。”
“你与顺嫔交往多年,她服毒自戕,你却不愿意帮帮她?”
宫正似乎不太相信,转而又问道:“邱南雪抢了你的五谷粥,你就这么算了?”
“你少糊弄我,顺嫔与你到底如何勾连的?你们在五谷粥里下毒,是不是想嫁祸德妃?”
她心里凄凄,遂走到那宫女身边,拿着纸钱烧了烧,小声问道:“顺嫔娘娘走时,可有什么交代?”
汪以芙扔纸钱的手一顿,问道:“京墨哥哥?”
汪以芙猜测今日一大早,宫正必是去回复过皇后娘娘了。
汪以芙进屋惦念了一番,见在火盆子旁边烧纸钱的宫女,正是经常跟在许心言身边的。
汪以芙干脆换了一身白衣,前去悼念一番。
那年她才十三岁,个头不高,穿着豆汁黄的衣裳,委屈地诉说着宫女姐姐不让她吃饭,肚子饿得受不了,尝到沈慈教她做的鸡蛋粑粑,张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笑着说好吃。
陈嬷嬷捧着一个小手炉,迎着风眺望远方。
宫正以为汪以芙嘴硬,汪以芙明白宫正是以为她和许心言配合着嫁祸德妃,正僵持不下,突然有个宫女进门来在宫正耳边细语了两句,宫正抬头不敢相信似的,问道:“薨了?”
明明有那么多开心的过去,转瞬间就形同陌路了,她就这么睁着眼睛到天亮。午饭的点刚过,宫正便来她和陈嬷嬷的小房间,说她们可以回去了。
汪以芙走到她身边,问道:“这么冷的天,嬷嬷在看哪儿?”
陈嬷嬷伸出手指向右前方,那手已经只剩皮包骨,那骨节像竹子一样,她微微笑道:“我在看我的家乡,在那边。”
“嬷嬷,想家了?”
“无时不刻不在想,我已经快五十年没回家了。”</div class="con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