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家门,江以初就闻到一阵饭菜的香味。 味道很熟悉,之前她下班回家,无论何时,都能闻到这个香味,可不同的是,那是厨师做的,这是沈勉做的。 这种幸福感,是她在碧月城那个偌大却没什么人气的别墅带不给她的。 真好…… 江以初把包放到沙发上,往厨房里走。 “你回来了?”沈勉没回头,翻着锅里的菜,“还有几分钟就好。” 江以初应了一声,身子靠在门上,说:“二环有家‘灰色’咖啡馆,老板和我有些交情,就安排打扫卫生什么的,好吗?” 沈勉点头,回答她:“辛苦你了。” 江以初瞧着他的背影,缓缓勾起了唇:“和我不用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沈勉也没再接话,把火关了,端着菜去门外。 江以初便进了厨房,把碗筷拿出来冲了一下,也去了外头。 “你有什么喜欢吃的?”在夹了一筷子西葫芦以后,沈勉问她。 江以初摇了摇头:“除了胡萝卜苦瓜,其他都行,称不上爱不爱吃。” 沈勉点了头,心里记下。 江以初便问沈勉:“那你呢?你有没有什么爱吃的。” “没有。” 江以初撇了撇嘴,从菜里挑了片姜夹到沈勉碗里,故意跟他对着干:“喏,吃这个。” 沈勉看了眼碗里的姜,抿了抿唇眼也不眨的放进嘴里,无视江以初的眼神嚼了嚼。 嗯,很涩,几欲作呕。 沈勉不动声色的又夹了一筷子西葫芦放进嘴里,江以初沉默下来,小口小口的吃着饭。 是啊,她就是故意的! 她看出沈勉不爱吃姜了,不爱吃到厌恶的程度,他每次都会细细的把姜丝挑出来扔掉,甚至偶尔不小心吃了一小条姜丝进去他会强迫症似的刷五六遍牙。而今天这是个姜片,他却竟一口吃了下去。 沈勉。你怎么就不知道,我是你值得信赖的人啊!你怎么就不知道对着我敞开心扉呢? 江以初看着他淡定如初的脸吃不下去了,她“啪”的把筷子拍到碗上,直视着沈勉投过来的眼神,眼神冷了下去,连声音都似乎有了冰霜:“我忘了说了,我不爱吃姜,以后菜里别放。” 她也没有再吃下去的胃口,说完就进了屋。 沈勉看着她的背影,唇角溢出些苦笑,很浅淡。 22点多,生了一晚上闷气的江以初忍不住了,推开屋门去找人,一出去就看到他蹲在阳台里。 多半是又在抽烟。 江以初走过去,拉开阳台的门,稍稍低头一看,就能看到沈勉蹲在地上嘴里叼着根烟,静静的抽着,眼神恍惚。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睛看着前方,可身后开门这么大动静,他却好像并没有听见,只是呆呆的看着远处。 江以初敲了一眼,地上横了许多烟头,她又是一阵气闷,直接上手拍掉沈勉手里的烟。 沈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僵硬的扭回去抬头看她。 江以初瞪了他一眼,指着地上的烟头说:“你自杀别在这儿自杀,省得死了警察还得来找我。” 沈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一眼,又淡漠的别开眼睛。 因着沈勉是蹲着的,江以初有身高优势,低着头俯视他,气势也逼人:“你以为自己肺很好是不是。我告诉你!就你这么抽,没三天就得住重症监护室!” “不抽了。”因为抽烟的时间太长,沈勉的嗓音有些沙哑。 江以初看着低头好似认错的沈勉,眼眶渐渐红了,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她瞪了他好几眼,红着眼眶翻了个白眼,仰着头和他说:“有什么一定要和我说好吗?你得记着,不论发生了什么,都是我们两个。” 沈勉低垂着头,没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只说:“江以初,我问你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帮我?” 这个问题,问的江以初哑口无言。 沈勉自嘲的勾了勾唇角,也没想过要听到她的答案,有的东西他不是不懂,只是不愿说破,他只自顾自说下去:“那我再问你,你恨我吗?” 恨? 真的恨。可,恨的不是他。 江以初弯了弯唇,拼了命的不让眼泪流出来,她说:“恨。所以沈勉,你得补偿我,我想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说完,她抿了抿唇,又说:“戒烟,以后一根不许抽,犯烟瘾了就扇自己,不许吃戒烟糖。” 江以初说完就要离开厨房,刚一转身,突然感觉手腕被拉住。 男人很有力气,捏的紧紧的,手上有厚茧,但磨得不难受,她扭过头刚要说话,却见蹲在地上的沈勉突然站起来,扯了她一把逼的她扭过身面对他。 她刚要说话,沈勉已把她拉进怀里,一个深沉绵长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 江以初没反应过来,身子贴着沈勉,被动承受着他的吻,他的舌头撬开她的唇,灵活的游走,温柔,却也攻城略地。 呆了几秒后,江以初下意识的闭上眼睛,缓缓地、缓缓地抬起没被他握住的左手,抚上他的背,迎合着他,与他唇齿相依。 很久很久,沈勉慢慢放开了她,江以初意犹未尽的抿抿唇,低着头不敢看他。 沈勉自嘲的笑了笑,心里想,他对她,真的不是毫无感觉——即使那感觉是生理上的。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也同样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不同的是,她是他唯一的一个女人。那种身体上的感情,似乎也是不可抵挡的。 可不能啊……她是罂粟,他也是。他怕她上瘾,也怕他上瘾。 “对不起……”沈勉有些无措,这才意识到刚刚的行为有多么荒唐。一时沉迷,他想要和江以初说他不喜欢她,让她别靠近他的世界,可他又无法解释刚刚那动情的吻。 沈勉看着她,沉默良久,慢慢的叹了口气,轻声说:“我就是一个□□犯,不值得。” 江以初没回答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发呆。 “江以初,你看我这样,老的我自己都不认识。三十二岁的年龄五十岁的外表八十岁的心,这十二年改变了我太多东西,我不知道你对我是同情还是怜悯,可是我真的担当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能也不愿意承受别人的爱。” “你真的挺好的。”江以初再抬眼,眼睛通红,看的沈勉有些慌乱,他想做些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勉,你总是不知道怎么爱自己,可是你真的,很好很好。”江以初吐了口气,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那些都过去了,那么多年,该疗的伤早就治愈了,我想重新开始了,就是你,好不好?” 这次是沈勉沉默了,江以初却管不得那些,探起身子想要再次吻他,沈勉却退后了一步。 江以初就那样身子僵在原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夏天的夜里,她感觉浑身都是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