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林舒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 她是……亲到他了!天啊,那,那现在怎么办!思路在脑海里迅速转了三百多个圈,都快系成了死结,她只想到一个字——溜! 于是,僵持数分钟后,厉言勋被某人猛地推开,差点摔倒,待他站定,她已经跑到侧门口。 厉言勋轻笑出声,喊道:“喂,你不用那么紧张,我嘴很严的!” 话音刚落,就见林舒脚下踩了空,差点摔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护栏,而后迅速站稳,以飞一般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厉言勋微低着头,擦去手上的粉笔灰,伸手将纸团丢进垃圾桶中。拇指在刚才被她唇边擦过的脸颊上抹了下,目光朝侧门口一挑,嘴角笑意渐浓。 直到晚自习上课铃打响,厉言勋才走到班门口。看到他的身影,林舒忙把英语书竖起来,挡着整张脸,脸颊却还是越来越烫。 厉言勋倒是心情很好,一路吹着口哨慢悠悠走回座位。 白青左手捂着冰袋,悄然凑到林舒跟前,眉峰微挑:“被拿下了?” 林舒忙把食指比在唇边,极小声说着:“没有,别说话。” “那你俩这是干什么了?”白青干咳两声,“我的妈,老林,你连脖子都红透了!” 林舒绝望地捂着额头,朝白青摆了摆手。 白青这八卦体质什么时候能改改?一会全让厉言勋听到了! 耳边传来很轻的声音:“告诉她啊,都发生什么了?” “都说了什么都没……”林舒不耐,结果抬头就看见厉言勋趴在她桌子边沿,歪头看着她,一侧嘴角微勾。 林舒默默低垂下头,并把书转过半圈,挡在厉言勋面前。 之后的整个晚课,林舒都以书掩面,恨不得把头藏进书桌堂。好容易挨到最后一节课,她早早收拾好东西,下课铃一响,第一个冲出教室。 黎子越用拐杖敲了下厉言勋的桌子,两人眼神一对,黎子越便又看向门口,面上一本装正经地蹙眉摇了摇头:“作|孽|啊,你瞅瞅你把人家姑娘吓得。” 左手却默默伸到右手臂下,对厉言勋比了个大拇指。 这一晚,林舒果然又失眠。当然,失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到后半夜她好容易睡着了,还做个不愉快的梦。 梦里,厉言勋衬衣|敞|到|胸|口,把她堵到墙角,咬了下下唇,意味深长地指着嘴唇跟她说:“这个也要。” 等她惊醒,床单都被冷汗浸透了。 林舒抬手捂住额头,哀叹一声:“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特意带上mp3,一路上边听英语,边安慰自己:厉言勋脑袋不灵光,肯定睡一觉就都不记得了。 然而,她刚下公交车,就感觉身后总有人指指点点,还偷偷议论。这种议论,在她走进校门后,渐渐变得明目张胆。 林舒越想越乱,就把手默默伸进口袋,将音量调到最小,偷偷留意着身边的动静。她刚走进教学楼走廊,身后就突然窜上来个陌生人,笑嘻嘻地跟她打招呼。 “特嫂好。” What!(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人,还能勉强算是偶然,但是!一连好几个陌生面孔,从她身边经过时跟她打招呼,说的话都如出一辙,她再也无法当成没发生。 先回班吧,至少不会遇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她这样想。 结果却是,她一路小跑到班,刚站到门口,只用数秒,本还各自闹得开心的同学们,就都把目光落在她身上。并在她茫然的神情下,所有人象征性低了下头,异口同声。 “特嫂好!” 她的第一反应:一定是厉言勋干的好事!然而她很快就发现,平时早早就来镇班的厉言勋,今天居然还没来! “这根本就是在|造|谣|!不是真的!” 林舒说罢,便迅速窜到座位,趴在桌面上,偏头露出半张脸小声问白青:“到底是谁告诉你们的?” 如果真是厉言勋,她就把他剁了!剁成葱花!还说什么嘴严,言而无信的言吗? 白青满脸茫然,指着她:“你自己啊。” “啊?” 见林舒一脸懵,白青叹口气:“你都不看贴吧的?” 随后掏出手机按了半天,举到林舒面前。看到屏幕的瞬间,林舒不禁倒吸口冷气。 白青指着手机屏幕:“今天凌晨一点的大爆料,都快把各大高二班级群炸平了,作为新闻的女主角,你居然不知道?” 帖子的标题就是:琴房外热吻,特哥高调宣布恋情,特嫂竟是…… 林舒颤抖着点开配图。 一共四张照片,前三张是从厉言勋背后照的,角度刚刚好,看着像是厉言勋勾着她的脖子,在吻她。最后一张,居然还从侧面抓拍到她亲到他的脸颊,而且贴合非常明显,她想抵赖都没办法! 要不是她就是当事人,她都得相信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完蛋,这回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林舒正头脑空空,班内突然此起彼伏地传来祝福声。 “恭喜特哥,成功迎娶压寨夫人。” “特哥今日大喜啊!” …… 邓成伦在后排喊道:“喜糖呢?” 很快就有人跟风:“对啊对啊,喜糖呢?” 林舒转头就看见厉言勋站在门口,表情是和她进班时同款的一脸懵。不同的是,厉言勋看到她的囧样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假事实。 “啊,那个,事发突然,还没来得及准备。等晚上的。”厉言勋瞥了眼林舒,声音洪亮,“人人有份!” 林舒想骂人,并且十分迫切。几经压抑情绪未果,她干脆直接走过去拽着厉言勋的校服袖子,在经久不息的起哄声中把他拽出班。 直到走进侧楼梯楼道,她才松手,指着他的鼻子质问。 “是不是你发的帖子?” 厉言勋往墙面一靠,慵懒地举起三根手指:“如果是我,天打雷劈。” 林舒指向门口:“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承认?本来就没有的事……” “那是本来。”厉言勋双臂交抱,歪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你现在松口,也不算迟。” “不可理喻!”林舒转身走了几步,脚步一顿又转回身,指着厉言勋,“我警告你别出去乱说!不然……” 厉言勋眉峰微挑:“不然?” “不然永远不理你!”林舒摔门就走。 车茹从侧楼梯上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指着门口。 “特哥跟嫂子吵架了?” 厉言勋无奈地摊开手。 车茹经过他身边时,叹着气拍了下他肩膀:“啧啧啧,你也有今天。” “喂。” 车茹转回身靠在门口,扯起嘴角:“叫姐何事?” 厉言勋站直整理下衣角,漠然看向她:“顾心媛,你熟吗?” —————— 对于林舒来说,今天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没好的一天,从莫名其妙当上全校人嫂子开始。 起初,她还试图反驳,到后来被问得多了,她也懒得解释,全当没听到。 吃过晚饭,林舒一如往常,抱着琴谱往琴房走。经过琴房窗前,刚走几步,脚底就被硌了下。她抬起脚尖,就看到一段被踩碎的粉笔。 带着几分疑惑,她退回窗前,瞥见窗台上画的猪头和“林笨”二字后,脑海里零星的画面交叠。 一瞬间,她好像全明白了。 都是厉言勋! 林舒咬着后槽牙拿出手机,电话刚拨过去,便被挂断。正准备拨第二个,就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找我?” 林舒深吸口气,转回身指着窗台:“昨晚的事是你故意的,对不对?” “是啊。”厉言勋叼着吸管,淡然吸了口牛奶。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间接造成的!”林舒的目光无意间瞥到厉言勋手里提着的袋子,怔了下,指着袋子,“这是什么?” 厉言勋眉峰一挑,理所当然般:“喜糖啊,我向来一言九鼎。” 随后,他把手中的牛奶盒一扔,朝林舒走过去。 林舒五指并拢挡在两人中间:“你别过来,我已经准备永远不理你了!” “哦。”厉言勋漠然应了声。 哦?这算什么反应! 厉言勋走近,硬生生掰开她的手,嘴角一勾:“你不理我,我理你啊。” “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林舒用尽力气才把手从他手心抽出来,蹙眉盯着他:“我永远不理你就是,你理我,我也不会理你!”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厉言勋语气平和,随后推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过去,大手抚上她的头揉了下,轻推着她往门口走,“好好去练琴,乖。” 这又是什么路子? 每每林舒刚推开他压在她后脑勺的手,下一刻就会又覆上来。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你先去练琴,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厉言勋轻拍了拍她的头。 “……” 结果,这一晚上,厉言勋都在忙着接受八方祝福,发喜糖,根本没给她“回头说”的机会。 就在林舒要放弃争辩时,不想峰回路转,她等到放学也没等到的机会,居然在满车一中学子的注视下,坐在公交车后排等着她。 彼时,厉言勋手里举着本包着深蓝色皮的书,书挡住了他整张脸。林舒能认出他来,全是因为他翘着二郎腿,亮出来的“碎猪花”绷带。 林舒走过去,推开他的书,还没等说话,就见他侧过身子,让出过道,瞥了眼里面的位置。 “我腿脚不方便,你坐里面。” “我不坐……”林舒话还没说完,就被厉言勋拉着手臂推了进去。 “跟我还客气什么?” “……” 林舒重重叹口气:“我说真的,这件事已经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困扰……” 却见厉言勋把书一合举到她眼前,侧过身子盯着她的双眸,神情认真得很。 “这本书上说,如果你觉得一个人的亲近,给你带来很大的困扰,那就说明,你……” 还没等林舒看清那是本什么书,厉言勋就把书背在身后。 他嘴角微勾,一字一顿地说着:“非常非常在意他。” 一阵风从他身后的窗口吹来,吹散了书页,他拇指挪了下,正压住书皮上黑色中性笔写的书名——《5年高考3年模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