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望着埃尔德兴致冲冲的将那份牛皮纸袋揣进了兜里,他的眼睛扫过舞厅中每一个人。
忽然,埃尔德眼睛一亮,他打了个响指,冲着亚瑟压低嗓音说道。
“反正我也搞不清楚那么多,回头我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都给你写进去,具体哪些有用,你自己看着选择吧。至于钱的问题,你看着给就行,反正上次出海挣得钱足够我潇洒好一阵了。等我花光那些钱的时候,你应该也已经判断出这些信息的价值了。”
亚瑟对于埃尔德的慷慨毫不客气,他和靠在沙发椅的埃尔德碰杯道:“祝我们之间的友谊。”
“祝我的朋友亚瑟早日凸显重要性。”
埃尔德笑嘻嘻的将酒水一饮而尽,然后捋了捋自己的燕尾服道:“我就不多陪你,今天可是个进入上流社会的好机会,我要去加把劲儿了。你最好也别傻坐着,多去认识点夫人小姐,这对你未来的晋升绝对大有裨益。”
语罢,埃尔德起身朝着与夫人们聊得火热的菲茨罗伊上校走去,他打算厚着脸皮让上校先生帮他引荐引荐。
埃尔德这边刚走开,红魔鬼立刻占据了他之前坐着的沙发椅。
阿加雷斯翘着二郎腿窝在椅子里,嘴里还碎碎念道:“亚瑟,你听见没有?别在这里干坐着了,快去到夫人小姐那边找点话题。”
“话题?”
亚瑟品了口酒杯里的加水威士忌,辛辣的口味呛得他有些不适应:“我能和她们聊点什么?我要去告诉她们我在杀人盗尸案里面对那帮地耗子使用了何种酷烈的手段?又或者是我刚刚派手下在伦敦东区打断了几个地痞的腿吗?阿加雷斯,我的故事比起她们那些刺激经历,可远没有那么吸引人。”
“喔!我亲爱的亚瑟,伱可千万不要这么低估自己。”
阿加雷斯捂着嘴偷笑道:“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子,一个只接受过伦敦大学教育的乡巴佬,一个曾经想要背井离乡去美洲的走投无路之人,在仅仅半年多的时间里,凭借一己之力,便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巡佐警员摇身一变,成为了主宰格林威治与陶尔哈姆莱茨的大伦敦警察厅警司。亚瑟·黑斯廷斯,这个名字的意义只有一个,那就是苏格兰场的传奇。”
亚瑟的目光扫过全场,但他的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了被众星拱月般环绕在众人中心的考珀夫人身上。
他淡淡开口道:“考珀夫人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你安排的吧?”
红魔鬼听到这话,先是惊讶,但很快的,惊讶便化作了更浓烈的笑意。
“亚瑟,我就说了,你不要太低估你自己,你可是这世上少有的兼具头脑精明与超凡控制力的恶棍。我们俩很合拍,不要总是对我太提防,我这么做完全不是出于恶意。我只是想借助她来更好的帮助你,只要你能取得她的信任,你就等于拿到了奥尔马克俱乐部的入场券,作为俱乐部的七位女赞助委员之一,考珀夫人在那里可是拥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微微摇头:“阿加雷斯,你太神经过敏了,我完全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与之相反,我还非常的感谢你。你还记得之前和我说过的话吗?你说我总想站着挣钱。”
阿加雷斯闻言,不由双手合十,红魔鬼欣喜道:“这么说,你是同意了?”
“没错,我同意了,我同意你的观点,但拒绝你的建议。我感谢你的原因,就是你这家伙赋予了我站着挣钱的能力。你要知道,这世界上,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够做出这个选择的能力。既然你给了我站着挣钱的机会,我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呢?”
红魔鬼闻言愕然,他皱眉道:“亚瑟,你小子什么意思?”
亚瑟平静道:“一般来说,机会仿佛总是很诱人的,但事实上,却有太多遥不可及的美妙事物都是骗人的幌子。最好的机遇,往往就在你的身旁。一开始就去挑战那位让无数人神魂颠倒的夫人,或许太自不量力了。所以,我认为最好的选择,或许是从身边做起。”
语罢,亚瑟突然站起身朝着坐在不远处,一位表情局促的白裙少女走去。
阿加雷斯看得一愣,他本来正打算生气,可火焰刚刚窜上他的头顶,转瞬又熄灭了下去。
红魔鬼的头上飘荡着几缕青烟,他盯着被亚瑟视为低难度目标的少女看了好一会儿。
良久之后,阿加雷斯搓着下巴,咂巴了两下嘴,坏笑着嘀咕道:“亚瑟,你个小混蛋,你难道以为算无遗策的阿加雷斯教授会没准备预案吗?这可是平行四边形公主与风流文豪的女儿,如果你想和她搭上话,我只能寄希望于你最近在研究电磁学的时候,真的有好好加强你的数学功底……”
说到这里,红魔鬼又忍不住摇头耸肩道:“人类社会或许真的在进步,放在所罗门王那会儿,谁能想到和漂亮姑娘聊个天还必须得会解高等数学题呢?”
亚瑟刚刚走到白裙少女的附近,便看见对方居然也站了起来,她两手背在身后,似乎像是在藏什么东西。
亚瑟看到这个情况,不由问了句:“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
的吗?”
少女的眼神似乎有些慌乱,她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没、没什么……我挺好的,不麻烦您了,黑斯廷斯先生。”
少女的异样很快也引起了正站在不远处与考珀夫人攀谈的、她的母亲的注意。
那位穿着天蓝色百褶裙的夫人连忙向考珀夫人赔笑道:“我先失陪了,艾达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您也知道的,这孩子从出生以来就不让人省心。”
考珀夫人微笑着回道:“没关系,米尔班奇夫人,您放心的去吧。至于您刚刚和我提的事情,我答应了。明年艾达成年的时候,我会作为陪护人在白金汉宫举办的淑媛舞会上将她引荐给整个伦敦的交际圈的。”
米尔班奇夫人闻言,先是有些惊讶,但过后却是溢于言表的感激之情:“我真没想到您居然会如此爽快的答应,毕竟……”
考珀夫人听到这里,只是抬起带着蕾丝手套的手,打断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了,而且那都是我们这一辈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惹出来的事情,和艾达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的关系。
夫人,您当年就是整个伦敦上流社会才华最为出众的女士,当年甚至就连剑桥的威廉·弗雷德教授都评价您在文学、哲学、数学方面的知识储备要远超一般的剑桥学生。
如果不是所托非人的话,您肯定会收获一个比我更加灿烂的人生。
而您的女儿艾达看起来也充分继承了您美貌与智慧并重的血脉,能充当您女儿的淑媛舞会陪护人,我真的感到非常的荣幸。”
米尔班奇夫人闻言,不由叹息道:“对于您的慷慨,我不胜感激。我这一辈子,全都毁在了艾达的那个混账父亲手里,我现在只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她的未来丈夫可以有任何爱好、任何身份,但唯独不能是个诗人,您应该与我也有同感,诗人里面没有一个好东西。”
语罢,米尔班奇夫人便主动向考珀夫人请辞,随后朝着亚瑟和女儿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