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四刻,月朗星稀。
从床上坐起身子,睡了一白天的杜乘锋已然精神饱满,不过他却没有着急起床,而是回忆着之前磨剑时候看到的那些。
并非是那些已经被崔远打磨得凌厉至极的剑招,而是崔远的行为本身。
崔远的老师是谁,杜乘锋不知道,但那个人对崔远的教育方式,杜乘锋却觉得很有意思——毕竟换成任何一个普通人,在老师离开之后,没了人督促,很快也就会在学习方面懈怠了,可那崔远却完全不同,每日三千剑的巨量训练,却能硬是坚持十五年之久,其中所展现的毅力确实令人钦佩。
这已经不止是练剑了,简直就是在把自己当成剑来练。
“对!就是这個!”
须臾之间,杜乘锋抓住了这份转瞬即逝的灵感。
就是这个,白天那份启发就是这个,杜乘锋虽然不懂练武,但他却知道如何磨刀——换句话来说,如果将刀刃在砥石上一次次的推动,看作打磨刀刃的话……
那每日挥出三千剑的行为,是不是也能看作,打磨自身?
是打磨体魄?还是打磨意志?杜乘锋暂时分不清,亦或者两者皆有。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道灵感,为杜乘锋的思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刀既然能磨,那么人,能不能磨?”
这样想着,杜乘锋翻身下床,抄起了那柄厚重大刀。
月光之下,杜乘锋将大刀高高举起,随后劈下。
这甚至称不上什么招式,仅仅只是用力劈下去而已,当年这把刀原本的主人杨胖子,就是这样一刀一刀剁下了不知多少猪头。
“他,也曾经犯过错吧。”
一边挥着刀,杜乘锋一边想起了杨胖子那张大脸。
虽然这柄大刀在与杨胖子初识的时候,杨胖子就已经能够一刀斩断猪头,但在这之前,杨胖子必然也是经历了一番勤学苦练的。
一次又一次的失误,一次又一次的调整。
一次又一次的铭记骨缝的位置,一次又一次的对手感进行修正。
到底怎样才是对的?杨胖子或许也曾迷茫过吧,就像每日挥出三千剑的崔远一样,那三千剑就都是对的吗?
不,也曾错过,也曾迷茫过,毕竟剑招虽然就那些,但自己能不能做到还是两码事。但就是因为这一次次的打磨,一次次的修正,那些毛边与钝口才会变得锋利起来,那些再基础不过的剑招才会变得锐利,变得足以杀人。
就像杨胖子拿到这把大刀之后那样。
一刀挥过,猪头应声而落。
刀刃在骨缝间游走,不砍不切。
“呼……”
吐出一口浊气,厚重的刀刃游过身边的木桌。
这一刻,杜乘锋完成了第一次对自己的打磨。
收起大刀,杜乘锋转过身子,脚步轻响。
而他身后的半截木桌,也悄无声息的滑落在地。
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