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盖天,风城欲摧。
建安城上空乌云密布,豆大暴雨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接近天黑雨势力才渐渐变弱。
拳馆内有些弟子随意拿块木板盖过头顶在头顶上,出了院子消失在街角。
有细心的女弟子带了雨纸伞,不过却因为身材实在高大,体态宽阔,只够把头遮住,一半身子露在外面,有雨水溅上裙摆褶皱处。
“呸!这雨怎的下得这般大,糟了!家里的衣服还没收呢。”,她匆匆说上一句,便举起纸伞,消失在人群中。
背影远去,周盛收回目光,盯着地面雨水坑,心里担忧学堂的周安此时恐怕还在等他吧。
看这天气,雨一时半会儿应该停不下来。
他心里正在犯愁,不知何时,一把纸伞被人递到他眼前,提眼一看,正是季常,这货正面带微笑,笑嘻嘻地看着他,仿佛在说。
师弟,你今晚就跟我走吧!
“周师弟,像这般大雨,建安城的钱乐坊可不知有多热闹!”季常站在一旁,轻轻摇头道。
“哦?这般恶劣天气反而人气更旺?”周盛疑惑,一脸不信。
根据他经验,下了大暴雨哪家那户不是大门紧闭,躲在自家屋头躲雨,顶着雨还出去瞎晃荡的,恐怕是闲得发慌。
在这个世界,医学并不发达,普通人得了感冒、感染一类的都可以称得上是大病了,遇到医术不好大夫,花了大钱不说人还不一定能救得活。
更是有无数人死于破伤风,伤口发炎一类的疾病。
所以他卖出去的自制草药才会如此畅销,其中并不仅仅只是因为价钱低的缘故,药效好才是王道,集市帐篷内的买家还需要预约才能买得上一副他的草药。
“就知道你不信,走,师兄今晚带你去转转。”季常再次邀请。
“可以,不过我要先去接回我弟,他在柳外街的学堂念书。”周盛思索一阵,答应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柳外街离钱乐坊所在那条街不远,可以顺路,正好我也要回家一趟。”
说完,两人举着纸伞,出了拳馆大院。
视线逐渐远去……
堂屋内,一扇半开的绣花纸窗前,一道伟岸的女子身影举起一个瓷花茶杯,仰头一泯,盯着周盛两人离去的背影眼里沉吟,忽罢,她又将杯中剩余的苦茶一股脑往身后一甩,溅看满地都是。
“唉,不管了,老娘管不了!这季小子爱怎么堕落就怎么堕落吧,不过可惜……。”话没说完,她又转头铃大般的眼珠,想起同行的另一人,口中诺诺道:
“这叫周盛的小家伙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这小子天天这般热情?”
“家世不行,资质也普普通通通,长得也一般……长?哦不对?”骤然她似乎想起些什么,眼睛一亮,脸颊微微泛起红晕,轻吐口秀气,喃喃道:
“该不会这两人,有那个啥吧?”
越想她越是觉得有可能,自顾摇头又点头。
“铁娘子,近来心中可有烦忧之事,何不告于为夫共忧之?”
‘噗嗤!’一张江山宏图水墨画展开,画外是一把镶嵌有仙鹤花边的纶扇,一名男子正眼角含笑,目光柔情的看着自己妻子。
男子生得剑眉星目,目若皓月,鼻梁高挺悬于峰嘴,英俊得有些过于妖冶了。
“相公安心,青青没什么,只是最近被那季小子之事所困扰,唉。”
要是被拳馆弟子看到他们的无情粗暴女师傅在这位男子面前露出小女儿般的姿态,恐怕得惊出一地下巴。
英俊男子缓步轻移,搂住铁青青水桶般粗的腰膀,声音柔和。
“有时候对于他来说,过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我晓得!所以才把他接来外院,唉……。”
又是一声叹息,在窗帘帷布中缓缓滑落……伴随的还有一真淅淅索索解衣声。
周盛和季常二人一路有说有听,很快便来到了柳外街一处幼童学堂。
正门有一白色牌匾,牌匾正上方龙飞凤舞写了四个大字,
光正学堂!
这里正是周盛每天接送周安来念书的地方。
不过此时天上下着大雨,来来往往有男男女女领了自家孩童归去,门前只留有三五对家长,衣着华贵,至少比他们两人身上穿得要好。
“你就是周安的哥哥?”一名头花花白,身穿青色长衫的老者背着双手来到面前。
“我不是,他才是。”季常指了指身旁周盛,转身开溜了,走到外面空地才停下。
“老先生有什么事吗?”周盛脸上恭敬,眼中疑惑。
“周安的经史天赋是我教过最强的一位学生,将来进仕必有一番大作为。”老者脸上自豪,道。
“哦?”
“只是莫要为了生计而疏于对孩子的关心,他还小,有时候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做哥哥的多留点心思。”
老者话锋一转,摇摇头自顾自进了屋,不多时,周安熟悉的身影跑出来,背上还跨着一个周盛闲来没事给他做的一个布书包。
嗯?他眼眶有些发红。